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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歲 

　　深夜的知覺總是來的又遲又銳利。 

　　看著被放在桌上的玻璃瓶，上官歲忽然很想笑——他該稱讚歸途中順手買了酒的自己嗎？或是憎惡？兩者好像沒有差別。 

　　明明是渴求甜點，隱隱約約的預感卻領著他進了超商；店員結帳時根本沒給過他一個正眼，彷彿面前空氣一團。也是，上官歲想，他何德何能，不過只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員，不特別、不突出，甚至不曉得自己生而立於此的意義何在。 

　　伸手取過酒，是上官歲未曾試過的口味，大大寫著IPA三字；他其實沒有想太多，包裝滿好看的、酒精濃度稍高，於是他握著瓶身，將蓋子抵在桌沿，用力向下一按。 

　　——啵！ 

　　酒液還帶著微冰，苦澀卻來的強烈且猛。上官歲立刻蹙起眉，抹掉溢出唇角的液體，懊惱著怎麼胡亂嘗試，可又仰頭繼續灌下一大口、然後再一口。 

　　很苦、非常苦，酒體卻是順口的；一路淌進喉嚨，苦味退去，唇舌泛上一股厚醇啤酒花香，末了是辛辣混雜少許甘甜，層次繁瑣，他竟嚐出一些道不清的滋味來。 

　　一種見鬼的癮；深入骨，如同渾噩的他強制壓抑的心緒，沉悶至極，卻又放不開手給人看。他承擔不起那些嫌棄的眼神。 

　　再欺騙一次自己未來會更好吧。上官歲昏沉地鬆開手，空酒罐掉落在地面、沒碎，不過他清楚有什麼已經跟著巨大聲響裂了，掉落在四周，一點都撿不回來。 

　　他至始至終沒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