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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第十場面試了。

　　「你好，我叫史藝一，我是來面試的。」第十次的遞出履歷。

　　「你的名字很特別，那個『一』要讀一聲還是四聲呀？」

　　雖然沒有十次，但是幾乎都被問到這個問題就是了。

　　「一聲的『一』，不過可以叫我十一就好。」

　　「喔喔。」

　　這個表情也差不多相似，露出一副不在乎的表情，繼續看著手上的紙張。履歷上面寫著各行各業的職位，飲料店、餐廳服務生、外送員、油漆工還有補習班櫃台等等。你以為就任過這麼多的職位會吸引到主管嗎？不，反而產生反效果了。

　　每個工作做不到三個月就被換掉或是我自行提出離職。

　　阿。

　　自行提出離職是好聽的稱呼而已，我用盡各種方式甩開一些很難熬的工作。其實也沒有用盡各種方式，就是無賴的撒謊而已。這種招式真的不錯用，但是所要承擔的是會妄想這整個市區已經將我列入黑名單了，所以才導致我現在這副德行。

　　不過我最後一份工作有待上好一陣子，與其這麼說，不如說我當時是想穩定下來了，也剛好在一個好店長的提拔下待在那做了快半年。本以為一切都要進入正軌了，這個地球上出現了一個該死的東西，「武漢肺炎」。

　　我所在的城市原本就不景氣了，突然來了一個高傳染率的疾病，店裡的生意直接崩潰。店長在拉下鐵門的那刻，拿出一張名片給我。她說：

　　「十一啊，抱歉啊！因為疫情的關係店裡已經撐不住了。不過我介紹給你一個還不錯的店長，他姓賴，你看啊！他都姓賴了，一定很值得信賴吧！哈哈！」

　　即使店要收掉了還是很有朝氣的對我開這麼難笑的諧音笑話，她大概是我求職過程中遇過最好的店長了吧。她拍拍我的肩膀，我們結束了最後一次的打烊班。

　　有句話是這樣說的吧。

　　上帝幫你關上一扇門的同時，祂也幫你開了扇窗。

　　當時回家前都會去便利商店買一瓶牛奶，在櫃台前面等結帳時翻出口袋的那張名片。你絕對沒辦法相信當時我的表情，店員應該也沒看到我當時的表情，畢竟我戴著口罩。還記得我剛剛說了什麼嗎？上帝也幫我開了一扇窗，不過，這扇窗我早在半年前就把它用水泥封死了。

　　這個姓賴的，完全不是像店長那樣說的很值得信賴，雖然這工作是我自己搞砸的。

　　對，我騙他。

　　我騙他我家裡叫我滾回去老家，別在外面到處混了。說實話我從沒想過風水輪轉最後轉到我身上，害到自己。這下，我絕對失業了，總不可能過去跟姓賴的說，不好意思我還是跑回來了，因為我不想待在家裡。要是他肯用我，武漢肺炎也不可能會蔓延這麼嚴重。

　　把名片對摺，並把它跟百鈔重疊在一起，一同拿給店員。店員摸到這張名片時滿臉疑惑的看著我，我說：

　　「喝茶的。」

　　然後他就把名片丟在後面的回收桶了。

　　這就是，為什麼我到現在依舊在找工作的故事。對了忘記說，那個店員是我的青梅竹馬，胡采妮。現在我正在她家打地鋪睡覺。

　　－

　　回到剛剛面試後吧，果不其然的又被一句，「之後會通知你上班喔。」這個句號，就是完美的詮釋剛剛那位主管的口氣。

　　我可能真的被這個市區的所有店家列入黑名單了吧。是是是，是我自找的。不過人為什麼要上班呢？沒想到吧我還在說這麼不齒的話。回家吧，外面熱死了。

　　在等公車時，想到，搞不好可以去考個公車司機也不錯；抬頭看到裝潢工人在險峻的鷹架上工作，其實做這個也可以吧。我只要不要這麼挑工作我現在應該可以餬口飯吃吧，但是，這不就變成一隻穿著衣服的豬嗎？為了錢什麼都願意做，就像隻豬一樣為了生活什麼食物都願意吃。

　　就算參在一塊也吃得津津有味。

　　這班永遠都誤點，這就是為什麼我討厭搭公車。但是我沒有選擇，今天青梅竹馬要上班，然後我的破機車也拿去典當了。

　　「呦！」

　　一台完全無視地上的道路標示的重機停在我面前，我在滑手機我沒有抬頭，只看到一位穿著皮靴的女士，的皮靴。為了待會公車進入能夠順利，加上確保眼前這位不守交通秩序的女士的安全，我抬起頭希望這位女士能迅速離開這個公車停候區。

　　但我後悔了，我說抬頭這件事情，還有確保這位女士的安全。

　　「嘖，妳怎麼在這？」

　　「我剛好在環島啊！看不出來嗎？」

　　如果重機是環島的標配的話，那我這輩子應該不可能環島了。況且我完全無法理解與享受環島的意義，就是一個耗油又耗時，又必須全神貫注的一種體驗。她是我國中時期最痛恨的女性，言慈熙。

　　她的母親可能是希望她跟慈禧太后一樣有權勢，但沒想到的留下來的只有慈禧的怪脾氣與癖好。

　　「嗯，哇。好巧喔，可以在這遇到國中同學耶。」

　　「你看起來沒有很期待的樣子。」

　　「妳真聰明，快騎走吧，公車等等就要到了。」

　　我強忍著想要用掃野狗的手勢把她趕走。

　　「等一下啦！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上車吧！」

　　「去哪裡啊？」

　　「晚點再跟你說，你先上車！」她把置物箱的安全帽丟在我身上。

　　「我不要啦！」

　　「上來啦！」

　　我往前一大步，把安全帽扣在她的後照鏡上，迅速轉身離開。

　　「妳已經煩了我整整十年了，能不能別再煩我了！謝謝很開心今天巧遇一個國中同學，再見掰掰。喔不，不再見！」

　　她，是我的初戀。

　　但是很不完美的那種，而且是個很悲慘、憤怒，集合所有負面形容詞來形容的一個慘痛的回憶。

　　「我今天遇到她了，一樣的令人煩躁。」

　　只要心情有任何的浮動，我都會對著手機錄音，紀錄此刻所有細微的情感波動，憤怒時下顎會用力的咬合，更激烈時，會發出磨牙的聲音。其實，手機裡只有憤怒時的音檔。

　　因為我已經嘗試開心一陣子了，卻徒勞無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