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春季將轉為夏季之時、天氣逐漸變得炎熱前，樓裡發生了些許事。

起初他也不過是同往日在廊下乘涼，春風拂過身側，連帶吹動了掛在屋簷下的風鈴發出一連串的叮咚聲。

一切如同往日一般，卻又有些不同。

先前常在他身邊的禿在繁花盛開之際成了振袖新造，偶爾他自房內的窗往下望去，正巧能見著少女的衣袖翩翩－－正是美好的年紀。

這樣的光景自他待樓裡以來便會年年上演，他看著她們成為了逐漸盛開的花，在這情場之中找到歸宿，而後凋零。

然他身在其中，卻也非身在其中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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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鳶大人，能打擾您一下嗎？」少女怯生生的聲音自身側傳來，他側過頭，笑著回應。

「怎麼啦？姊姊們又捉弄妳，說些可怕的鬼故事了麼？」

「哎呀，您別提我小時候的事了。」看來跟在他身邊久了，連口頭禪都幾乎跟他一模一樣。

「哎呀，那是誰趁先生沒來時哭哭啼啼找我討抱要一起睡的？」

「鳶大人呀。」少女被他的話激的小臉紅通通，他看了看情勢，決定見好就收。

「好好，我不提，妳找我肯定是有事要說的吧？」

「是的，就是，我前陣子收到了信……」

信總是等她發現時會出現在她的腰帶、擺放餐點的托盤、各種意想不到的地方。沒人知道信是怎麼來的、是誰寫的，但裡頭都是同樣的內容。

「妳有帶來麼？」

少女點頭，將信自懷中遞出，雙手放在地面往前推向他。

「啊，姿勢很端正呢，很不錯哟。」

「慚愧，哪比得上您。」

「畢竟我活得久了嘛。」

他接過信，從中抽出信紙，輕展閱讀。

裡頭的字跡端正，寫著近日將前來取走心愛之物。

「妳有喜歡的人麼？」

少女像是摸不著他怎麼會突然問上一句，但可能是出於信任，也老實搖頭回應。

「字這麼漂亮，我還以為是情書呢。總之我知道了，別擔心。」

他將信收回信封中，還給少女。

然這次少女又搖了搖頭。

「鳶大人，其實我不擔心，因為我根本連自己的心愛之物是什麼也不知道啊。」

「啊，那真巧呢，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愛之物是什麼呀。」他笑了笑，如此回應。

「或許等到失去後，我們才會後悔萬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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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沿著已經暗下的走廊前行。

時間恰巧來到逢魔之時，通常到這時花街已逐漸沉寂，所有人都陷入溫柔鄉中。

他也鮮少於這個時刻仍維持清醒。

掛在屋簷下的風鈴依舊隨著晚風叮噹響。

他仰起頸子，任狂風吹亂了那頭青絲，月光照亮他那雙眼眸－－讓他在那瞬間不太像人類。

「我以為妳們知道的，樓主大人呀，向來不喜歡樓裡烏煙瘴氣的。」

他說著時回過頭，那雙已經恢復成豎瞳的眼望向身後的紙門，在月光的照耀下出現了人影。

他伸手彈指，紙門便像是回應他般向兩側拉開，視線掃過室內時細細數過，一、二、三、四，人數不算太多也不算少，全都是游女或新造，而最早來找他的新造也正是其中一人。

他們之中放著一張紙，上頭畫著鳥居、五十音和數字，而他們的手指都放在紙上的那枚硬幣上，典型的召喚狐狗狸さん的組合。

那一雙雙眼睛望向他時其中帶有恐懼。

「鳶、鳶大人……」不知是誰率先開了口。

「嗯。」而他一如往常，柔軟的回應了。

「怎麼辦？祂不肯…回去…。請救救我們！」

「拜託您！」

「我還不想死啊！」

聽著幾乎崩潰的聲音乞求著他，然他只是笑，只是這次的笑容混雜了些許危險之意。

「妳們呀，還真召喚出不得了的東西啦。」

他說，視線卻沒有留在這些人身上，而是停在月光照耀不到的地方、露出了惡意微笑的黑影。

他抬手，抽出原先插在腦後髮髻中的簪子。

簪子作工精細，簪身以金子製成，雕著勝放的椿花，再佐以紅石榴石點綴。

任光線再暗，也能看出手裡這簪子價值不斐。

但他卻輕輕一拋，簪子落地時發出咚的聲響，恰巧落於黑影面前。

「我的靈力再加上這把簪子，喏，這代價可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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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樣，所以我最喜歡的那把簪子可沒了。」

隔幾日來訪時的男人聽他說完事情的經過，他們才剛纏綿完一輪，氣氛恰巧處在曖昧之中。

「簪子而已，我會再送來新的。這次有想要什麼樣的？」

兩人間安靜了下來，他像是在思考該如何答覆，但結果其實都一樣。

「還是老樣子吧，有和先生眼睛一樣顏色的寶石就好？」

「知道了。」

男人應了聲，視線掃過他印下不少曖昧痕跡的頸子，但並沒有停留太久－－因為他的吻隨後落於男人的唇角。

「那麼，再來一次麼？先生。」

那雙橙眼彎彎，喊著先生時似乎讓氣氛陷入更深的曖昧。而男人也沒有拒絕，僅是將吻落於他的唇上－－作為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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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鳶大人，樓主大人託人送來的禮，我全幫您放在這了。」

再幾日後，男人果然如前天承諾那般送來了禮，數量還不少，堆滿了他房內的唯一一張桌子。

但他沒急切的去拆，手指猶移著，最後像是選定好目標，從裡頭抽出了一個樸素的木盒子。

手指推開上蓋，躺在裡頭的是一把以金子製成，雕著勝放的椿花，再佐以垂墜的紅石榴石點綴的簪子。

送出去的簪子，如今靜靜地躺在裡面。

而他僅是再次從木盒中拿起簪子，將那簪身插入盤好的髮中，紅石榴石隨著他的動作輕晃了幾下。

一切一如往日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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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聽我說，最近我收到一封莫名其妙的信，

信上說近日會來取走我的心愛之物。

氣死我了！到底是哪個傢伙這麼大膽敢挑釁我？

嗯？你問我的心愛之物是什麼？這我哪知道？

>>去探個究竟，在狂風之中你看到空中有個熟悉的身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