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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夢多,紛雜的夢境中記得的最分明的,是見到來人時笑按著胸膛的那句話。

先生可不知我見你沒來有多著緊呢。

夢裡的手貼著胸口,傳來的震顫如此擬真,教醒來的鍾離一時有點恍惚。他躺了半晌,隱約聞見雞鳴,下人們已開始在外間窸窸窣窣地走動,一更前點的薰香早熄了,馥郁的香氣散了大半,然餘香猶存,尚有一息綿軟無骨的氣味縈繞在帳間,鍾離連一根指頭都動不得,只覺渾身乏軟,小腿肚拉扯一下盡是痠疼連連。

是了,昨晚……說起來也不過是個把時辰前的事,鍾離下定決心要把事情攤開來說,他想這等悖逆倫常之舉不得再持續下去,便告訴大小姐,不日他鍾離便要辭去教書先生一職,而大小姐便……

你要走了麼。

陳子衿定定看著他,那雙自遇見鍾離起便沾染上不屬於他的抑鬱的鳳眼滿目通紅,他抓著鍾離,不經壓抑的力道大得他生疼,可他卻抽身不了,大小姐的驚慌失措分毫不落地由他的指腹襲沒至鍾離的虎口。

你……你別這樣。鍾離啞聲道。好似他鍾離把人給始亂終棄了似的。

你要走了麼。陳子衿仍執著地唸著那一句話,他描摹了無數次胭脂的唇發白得緊,僅咬著的地方帶著一絲艷麗的血色,像是把所有的苦都含盡,嚼著嚼著便能嚐出一點甜。

鍾離方寸大亂,他的心神再差一厘便要垮了,他不能,不能,他要,走,他得離開,他得走,離——

鍾離。

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拉了過去,痴痴地望著執拗的,帶著一分孤傲,二分忿忿,三分不死不休,與四分執迷不悟的眉眼,怔怔地由著吻如豆大的雨點般落下,打在他的眉心。

陳子衿狂亂地吻著他,他迫著鍾離分開雙腿,掐著人的腿根往自己腰眼夾去,鍾離被折得要散架,腿肚子給硬拉硬壓得抽筋,奔霄而至的快意卻不容分說地攫住了他的神思,下身被迫得更開,讓夾帶著浩蕩聲勢的人衝撞進來。陳子衿這回忘情得過了,並未斟酌力氣,於是鍾離連連撞上床柱好幾回,便連堅實的床板都晃出了不堪負重的嘰啞聲響。

鍾離希冀自己能不管不顧地哭叫一番,但不知是出於羞恥,或者某種故作的惺惺之態,鍾離由始至終僅死咬著唇,聽著那晃動的床板聲、大小姐嵌入進來的淫靡水聲,以及那未曾間斷的耳語。

鍾離,鍾離,鍾離。

鍾離被做得昏了過去,直到此刻醒轉,在一股腥味裡再三後悔自己的痴愚。

還是得走。緩了些許的鍾離靜靜地想,他慢慢地挪了挪指尖,試圖把自己從某人的懷裡抽出去,然箍在小腹的手把他更按了回去,大小姐蹭了過來,鼻尖抵在鍾離露出的肩頭,嚇得他一個激靈,不敢動彈。

鍾離不敢動作,卻是大小姐先起了反應,少年郎夢中無所覺的摟摟抱抱把勃發的身子給蹭出了漲勢,鍾離不敢出氣,他屏息等著,等那個抵在股間的傢伙自個消下去,可那傢伙不但沒變小,反倒脹大了幾分,鍾離僵著,不知該怎辦,一個混亂,就又被拿捏在了別人手心。

鍾離妄圖掙扎一番,奈何渾身乏力,身後的傢伙又專攻能使他欲仙欲死之處,鍾離被頂得神思渙散,連側放的腿被抬了起來也不自知,他的膝彎被人抓著,股間的傢伙就勢一抽一抽的,顫得可憐兮兮的小鍾離又垂了幾滴淚,鍾離忍不住終於呻吟了出來,被逼得過緊,那竟像是在泣訴,但他仍是按捺著,於是便只成了一聲無處可宣泄的哽咽。

渾身赤條條的,又沾染腥臭,他已沒有任何面目可言。

而若連這最後一點的體面也無……

他無措地任由猛浪將自己拋起又摔下,在欲海載浮載沈間孤零零地飄蕩,他茫然地攀附著身下的小船,看著又黑又深的水發怔,說不出是懼怕或嚮往,而後有一只手握住了他,扣著他的下頷向後扳去。

濕潤的氣息籠罩了他,在他的口中肆虐,卻不及下身的大開大闔,陳子衿吸著他,就好像他只能用這等下作之舉留住他 ,令鍾離十足心慌。

「陳子衿!」

鍾離終是失聲叫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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