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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近正午時分，幾縷燦陽從窗簾隙縫中溜了進來，躋身房間內的唯一光源。約莫十七的一道少年身姿隨意地倚在貴妃榻上，借助窗邊微弱的光翻閱著手中書冊。任誰見到此幕都定能注意到少年的心不在焉。他翻翻書頁，再取來茶杯輕抿一口，眼神卻時不時地掃向房門。一壺清飲的見底並未消去李月龍心思中的不安，他望向茶几上的奢華座鐘，規矩轉動的分秒令他情緒焦躁更甚。

即時響起的叩門聲拉回了李月龍的心緒，此時能接近這裡的也只有那人了。為了讓門外人見到最得體的自己，他忙尋來手鏡理了理他本就天生麗質的相貌與那稍顯躁亂的髮絲。

「何事。」

言語中沒有透露出絲毫心中滿溢的期待。正如以往，既慵懶、又不失威儀。他放下手中之物，別過頭去藏好眸中的喜色。率先傳進來的是幾聲熟悉的輕笑。接下來男子的鞋跟與地磚相碰撞，迎來這越發接近的腳步聲後又是一句清冷的問安。

「少爺，您早該起了。」染宸輕巧地隨手關上了門，連帶將以簾隙為路所偷渡進來的陽光都給趕了出去後，這才望向榻上少年並輕嘆一氣，換上了絲絲無奈的笑意。不同於吳侍的冰冷，染宸的語氣顯然多了幾分嗔意。

「你來晚了。」

李月龍聞言，終是轉過頭來。他自然品得出染宸話語中蝕骨的寵溺，滲至心都是甜的。可他並不打算沖染宸表露出什麼滿意的神色來，倨傲的作態此時更是發揮得淋漓盡致。

他喜歡染宸，但這份喜歡並不足以讓月龍擁有足夠的自信來面對他。從來都是被當作工具或玩物存在的他忽地收到了一份無法想像的溫暖，他第一反應絕不是欣然接受，反倒是開始擔憂：我身上還有什麼利用價值值得他如此？染宸究竟圖些什麼？理智上分明是防備的，可他的心卻不受控地逐漸淪陷。

「是麼？」他幽紫的眸子中此刻不禁流露出複雜的神色。即時捕捉到這一變化的染宸勾起了無奈的笑，步至貴妃榻處從後環住了李月龍的頸子，雙臂鬆鬆地落在少年胸前。

「您沒藏好您的心思，少爺。」

  俯下身子與人廝磨的染宸沾盡紅塵，氣質卻依舊如仙。這幅姿態本不該出現在這樣區區一名侍從身上，可唯獨他做出來是便是理所當然。溫熱鼻息盡數落在月龍耳畔，恍惚之下他心中不由得生出一念：染宸不同於那些戲玩他身子的人。

荒唐的想法一出便被主人扼殺而去，月龍不禁暗自嘲笑起自己的失態。為了報仇而將自己所有的籌碼用盡後，他除了這幅姣好的皮囊外還有什麼值得染宸如此待他嗎？

自然是沒有的，李月龍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