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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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shimoto0210


  肅清完成?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令他內心竄起一把無名火,那麼多人的性命……那麼多人的性命!就這麼輕易被結束掉了?!然後這簡單的四個字就代表著他們的終結?


  實在是太不可原諒了,引發這場事件的人到底有著什麼目的?這樣很有趣嗎?


  即便有多麼的憤怒、傷心又或是不甘,但活於這樣不講理的現實之下,就是他什麼也做不到。


  『請至兩旁的長桌上領取寫有您名字的背包。』


  在那肅清完畢的廣播後他才鬆開摀著少女耳朵的手,並特別囑咐著冬花別往門口看。然後帶著對方一起按照螢幕上新的指示,去旁邊領取有著自己名字的背包、確認過裡頭內容物後迎接了第三道指令。


  『每人帶來500c.c.的新鮮人血,積分+50。』


  ──喝掉取來的鮮血,積分再+50。』


  螢幕上又跳出新的指令,在字浮現的同時講台上數個紙箱不知為何倒下——他也在那時緊張地將冬花護在身後——從那之中掉落出很多組的捐血器具、以及數不清的空血袋。


  看著指令的內容以及地上散落著的器具,這是認真的,意識到這點時亮明深深的感到不妙,莫名其妙要求人血是要做什麼?甚至還可以用喝血的方式來賺分?為了在這種詭異情況活下來自然是不得不聽從指令……


  他自己就算了,重點是身邊的人,要從身為女性又加上體重過輕的冬花身上抽取指定分量的血液這點實在讓他擔心不已。


  如果有必要的話,他再抽一份500c.c.的血液給對方去達成指令也不是不行。少年腦海晃過了對自己有點危險的想法。


  但在擔心這些之前……看著不少人湧上去找校醫還是其他會操作器具的人幫忙的景象實在令人卻步,能擠得進去嗎?就算想旁聽教學來親自動手,但這樣吵雜的環境實在無法讓人專心。


  「那、那個……」


  在苦惱之際,一個戴著口罩的紅褐髮少年有些緊張的湊上前來。


   「你、你們抽血了嗎?」少年看似有些不安的眨著那藤紫色的雙眸,結結巴巴的問道:「如如、如如如果有需要的的話……我、我能教、怎麼使用……那、那個抽血的工具……」


    「同學!你會抽血嗎?」亮明驚訝的看對方,總覺得好像有點眼熟?「太好了,請務必幫忙一下……可以的話我想抽四包!」


    「……?!」即使只露出半張臉,但那糾結的眉頭和瞪大的雙眼完美傳達出"我幻聽了嗎?"的意思,宰人的錯愕神情一覽無遺。

  

  「如果冬花不想抽血的話也不用勉強,可以拿我的血。」似乎並沒有太過在意對方的錯愕,亮明轉過頭去對著身旁的女孩說著他方才的想法。


  「不行!」夢川拉住星本的手,「冬花在書裡面看過,不能一次抽那麼多!冬花也可以的!」她強烈的向對方表示道,但並沒有放下心,反而緊緊抓住星本的手臂,有股在對方打消這個念頭前不會讓任何針頭靠過來的氣勢。


  「我、我也覺得……一、一次抽太多的話……不太好……」一旁的口罩少年也試圖努力勸阻著亮明的想法。


   「好……好吧。」被雙雙勸阻後也才意識到自己這樣真的不太行,看著冬花的舉動忍不住伸出另一隻空著的手摸摸對方的頭。「不過冬花真的不能勉強哦,不舒服的話就別抽了,不足的量交給我補吧。」簡直就是個無意識保護過度的老媽子!


   被摸頭是冬花被稱讚的意思,少女開心的揚起笑容:「冬花會努力的!」不過抽血也不是努力就能夠解決的事情。


  「嗯……一起加油吧。」亮明苦笑著。


   「那、那個……你們沒、沒問題的話可、可以……到旁邊一點弄吧。」口罩少年邊想著這兩人感情真好邊說,在一旁找個位置等人過來進行抽血作業。


  一高一矮的身影跟隨著對方走往一旁的空位,而粉髮少女的樣子展露出有些高昂的情緒,畢竟她沒有給同學抽過血的經驗,全新體驗讓人興奮。


  不過方才大家都抽了很多血嗎?夢川按著星本的指示不去往外頭看,但血味真的好濃好臭。


  「那、那就、不好意思了……袖子請、請摺起來。」


  口罩少年邊將他們的抽血器具和簡易醫療包暫時取走,先拿出止血帶分別綁於兩人的手臂上,並拆開包裝拿酒精片擦拭消毒等等要下針的部位……動作舉止小心翼翼的、還有點上手的樣子,同時也趁這準備的空檔說了些注意的事項,比如昨天沒睡滿六小時在抽完血後有暈倒的可能性之類的。


  「深、深呼吸哦。」等一切都做好準備後才把針戳下去——


  星本不用說,一臉輕鬆的看著對方動作,而坐在他身旁的少女亦是,雖然說起話來像個小孩子,可面對針頭時夢川並沒有甚麼排斥的反應,也順順利利的上了針,整個抽血的環節唯一需要擔心的僅有過輕的體重能不能承受這樣的失血量這個問題。


  接下來就是有點漫長且無聊的等待時間了。


  「謝謝了。話說你好像是……C班的嗎?怎麼懂得抽血啊?啊、我是A班的星本。」這時亮明也才想起了,眼前的人似乎是同年級同學的樣子?只是感覺對方存在感不高、也沒有互動過,所以也才只有眼熟的印象。


   「對、我、我是C班的……栗太……」自稱栗太的少年忍不住搓搓手指,「是、是老師教的……他希望我、我能幫忙其、其他人。」


   「冬花是B班的冬花喔!」


  「這樣啊,辛苦了。」


   「嗯、嗯……」聽聞兩人的名字點著頭,雖然並不同班,但外型都挺顯眼的,從去年開始就對兩人或多或少有些印象。「不、不會的!不辛苦……」


   大概是喜歡找人互動的關係而隨口的和栗太聊著天,雖然幾乎都是亮明提出一些不太重要的問題,而栗太被動的回應著,但用談話度過這段時間總比沉默地等待好上許多。


   隨著時間過去,那些赤色液體一點一滴著逐漸佔據著血包。


  不遠處也有人在抽血,本來鬧哄哄的活動中心又瞬間轉變成了捐血中心。夢川有點無聊的嘟起嘴,在兩人談話的片刻,試圖從自己過澎的捲髮細縫裡描到外頭的樣子。


  到底是甚麼「東西」讓亮明好像嚇到一樣?被星本媽媽鄭重警告不能偷看的少女心思浮動了起來。


  而在這段時間裡,少女趁著兩人關注血袋上面時找到偷窺的時機,終於看見了星本阻止自己所看見的事實。


  ——是很多很多的人,遠遠看過去好像枕頭還是綿被一樣躺在地上,第一眼夢川還以為自己看錯,因為再怎麼說,也不會有這麼多人躺在外面才對。


  和從針筒裡流入血袋的血完全不同——好像誰把沒蓋上的紅色的油漆桶放在各處,然後所有人都集體摔倒一樣,堪比西班牙得丟番茄活動,少女無法把那些紅色連結到自己體內的液體,因為太不真實了。


  星本和栗太的談話聲拉回夢川的意識,鮮紅的大眼以不安的頻率眨著一回目光,纖細的手臂上一點一滴被抽走的包含了紅潤的臉色。


  而一旁的星本亮明也在此時發現了少女的不對勁。


  「冬花?」


  聊天就這樣被中斷了,困惑的視線往少女身上投去,對方蒼白的臉色映入那雙蔚藍,讓亮明慌亂了起來。


  「你還好嗎?不舒服了?別抽了,栗太同學請你幫……冬花?」他第一時間想著是不是抽血的緣故讓對方感到不適,但臉色忽然變成這樣實在是太奇怪……!


  另一個可能性緩緩爬上腦海。


  「……你往外面看了嗎?」


  現在是什麼情況?到底該不該先停止抽血呢?一旁也注意到少女臉色不對勁的栗太有點緊張的看著,隨後被亮明針對冬花的問話弄得滿頭問話。


  往外面看?星本同學為什麼要對冬花同學這麼問?外面就只有——呃。一意識到活動中心外面有著什麼的栗太,臉色似乎也在一瞬間沉下去。


  「沒有、冬花、冬花沒有!」她用力的搖頭:「冬花甚麼也沒有看!」


  好像挑食的小學生被抓到的現行犯,少女直覺反應就是否認,小小的腦袋瓜努力擠出一個誰聽了都覺得是謊言的藉口。


  對方那樣用力地否認更讓他確定了,眉頭不禁皺的更深。他壓根是不希望對方看見那種景象的!


  斥責她沒有聽自己說的話?但說教也只會讓人心情不好,都處於這種情況下了,他可不想再讓冬花不好受,而且看都看了,指責下去也沒辦法改變結果。


  「只是突然想到……這樣抽血冬花的手會不會扁掉而已……」


  「唉、我跟你保證,絕對不會扁掉的。」最後他非常無奈地嘆了口氣,伸出手有點小用力的揉揉那粉色的頭頂。


  ——但隨後少女所問出口的話讓他停止動作。


  「而且好奇怪,突然出現廣播要我們到活動中心,拿包包之後還要抽血……」不安的心情鼓動著,夢川的另外一隻手緊緊揪住星本的衣角:「冬花不是很明白,為什麼亮明會要抽1000ml的血……也要完成螢幕寫的指令?」


  是因為外面的那些屍體嗎?是不想要冬花也死掉所以才這樣說嗎?夢川用她小小的身體吶喊著它內心的疑問。


  「冬花也想要幫助亮明,所以……所以告訴冬花好嗎?」


  她非常認真的想要知道現在的情況。亮明愣愣的看著面前的人,下意識將手從對方頭上拿開。無法用言語形容的複雜感在心中鼓譟著。


  ……該說嗎?還是不說?


  「那、那個……對不起、插、插嘴了……」在亮明聽到栗太的聲音並稍稍分神看往對方時,口罩少年為自己的插嘴而有點緊張的道歉著,「最、最好還是說清楚吧?那個、冬、冬花同學搞、搞不清楚狀況的話……這、這樣也不太好……嗯?」


  「……也是啊。」轉回頭去看著冬花,「冬花也長大了啊。」帶點開玩笑的語氣這麼說著。


  是啊,對方也是現在情況的受害者之一,當然有權該清楚得知一切。


  即便他只希望能好好保護自己最重要的家人,讓她快快樂樂地什麼都不用擔心……但亮明其實也知道他無法隨時隨地都待在冬花身邊。


  「那就跟冬花說吧,不過……」在他解釋之前,稍稍瞇起眼認真地盯著冬花看,「冬花,再回答我一次好嗎?你剛剛是不是往外面看了?」


  彷彿媽媽正在教訓偷偷把青椒夾進別人碗裡還不承認的孩子,夢川視線飄忽的簡直和直接回答了沒有兩樣,但有沒有自我承認還是有差別的。


  說謊還是實話,夢川沒能思考太多,過往給予的經驗是反射性的誠實回答:「對不起……冬花看到了。」


  「冬花以為看完之後就可以安慰亮明的,因為亮明看起來……不是很好,冬花想幫亮明……」


  「乖,誠實才是好孩子哦。」雖然早已知道對方偷看的舉動,但他還是希望她親口承認。


  「不準你看只是不希望你被嚇到而以。」他無奈地笑著,「謝謝你,冬花。不過現在你坐在這裡,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安慰了。」少年語氣柔和且誠懇的說著。


  如果沒有趕在十分鐘之前到達這裡,如果冬花也變成像是外面的人那樣子……這樣的『如果』是他不敢、也不願去想的事情。


  「還有……我也要跟冬花道歉,讓你擔心了,甚至不太想讓你知道現在的情況。」握上了緊緊揪著自己衣角的小手,似乎是想讓人安心。


   「不過就像剛剛說的,我會告訴冬花的,要好好聽哦。」然後他開始向對方解釋起現在的情況、他們的處境……


   至於最糟的後果有可能是死亡這點,他委婉地將其轉換成一句『可能會變得像是外頭的人那個樣子。』來帶過。


   「——」沒有想到會是這麼嚴重的事情,隱隱約約的想法經由星本證實,夢川嚇得連話都不知道要怎麼說,小小的腦袋根本無法承受那麼多事,光是大量屍體倒在外面的畫面景像就令她顫抖不已。


  但是不行,她要給亮明打氣的!少女想到此,強壓下自己的不適從位置上站起,準備大喊一聲「我會保護亮明的!」的宣示——可惜這段畫面僅存在於少女的腦內劇場,夢川才剛站起就馬上因為姿態性低血壓造成的暈眩,什麼也沒能說出口的眼前一黑,倒在星本身上。


  「冬花!!!」看對方忽然站起身之後倒下,驚嚇之餘外自然是穩穩接住了少女——果然不該跟她說的嗎?這樣的想法一瞬間閃過腦海——然後又想起他們還在抽血中。


  果然,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那、那個……差不多好……咿!」看見冬花倒下的栗太似乎也被嚇到了,一臉慌慌張張的。


  在兩人的處理之下,總之就是先把針頭拔除並包紮好剛剛打針的部位,然後開始收拾起了工具。


  「不好意思,栗太同學……能待在這幫我看著她嗎?」


  休息時同時也在思考著,最後他擅自決定幫冬花上繳血包,看對方昏倒是沒辦法喝了,當然他也不希望冬花喝下去。他偏過頭去問著對方,覺得在這種情況下還願意幫助人的栗太是能夠信任的。


  「沒、沒問題的……」他結結巴巴的答應,坐在冬花旁邊幫忙她壓著被繃帶和止血片所覆上的傷口。


  「謝謝你。」


  等亮明上繳完畢回來後又再次對栗太道謝著。他將自己和冬花的背包背起,小心翼翼的將昏倒中的少女也抱了起來,腦內盤算著接下來的行動,先去宿舍找個房間休息、把自己那兩包血喝掉、確認積分、然後去福利社幫冬花買些東西……


  「抱歉啊栗太,沒辦法留下來幫忙,你也辛苦了,下次見。」總之和對方道別就打算先行離開。


   「不不不會的!星、星本同學也是……請、請小心一點……」不愧是長得很高的人,力氣也很大啊……目送了他們之後栗太也繼續去忙了。



                   ※※※



  「那個男生怎麼抱著女生來這啊……」


  「那女生好像沒有醒著耶。」


  「要不要找一下老師來啊……」


  走到宿舍前亮明才想起有分男女棟,對啊,這麼理所當然的事情怎麼會忘記了!他糾結了許久,該怎麼辦呢?先幫冬花去登記一間女宿,弄好自己再去男宿嗎?但她還沒醒來之前都無法放下心,而且要她一個人住?不不不,更讓人無法放心了!但是男生就該待在男宿女生就該待在女宿啊如果住一起的話不管哪邊都會被講話自己就算了但是他有點無法忍受別人對著冬花閒言閒語——


  直到他隱隱約約似乎看到有男生和女生一起進去男宿或女宿的組合後才中斷了這些思考,別人這樣做是可以的嗎?如今校園變成這樣規定似乎也沒有意義了……站在這也沒有用處,他毅然決然地走入女宿。


  當然,抱著一個人的他很是顯眼,女宿內大多都是女生在,自然也被行了不少注目禮……亮明嘴角有些抽搐,趕緊把登記手續弄好,拿了房間鑰匙後飛奔逃離其他人的目光與竊竊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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