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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公路空蕩,小貨車緩慢前行。

黃色的中古小貨車殘破不堪,漆油剝落,灰塵下被撞凹的保桿和車身扭曲,露出其下的機件。寂靜夜裡,只有小貨車行走時發出吱呀吱呀車子快要散架的聲音,和死氣喉突然不規則噴黑霧如放屁的響聲。

駕車的女人瀏海和頭頂的長髮束起在腦後,削至極短的鬢髮下隱約可見淡了的龍紋身。抽了一口煙,夾著香煙的手伸出車窗,輕彈,煙灰往後飄,煙蒂在漆黒中閃出最後一點紅光。放手,摸了耳後的疤痕,咀角微揚。

老舊的調幅制式收音機傳來被干擾的沙沙聲和偶爾的刺耳吱呀,夾雜著什麼男人在報導新聞的聲音。她往收音機抽了一拳,訊號便乖乖傳到,新聞報導員生硬的廣播頓時清楚不已。

承主上幾朗之堅強領導,右使多奈將堅决維護組織正統,肅清分離勢力云云。

「堅决維護。堅到爆裂。」

女人仰首大笑,心情似乎愉悅,不住吹起口哨來。又往收音機送了一拳,頻道換了,播放著什麼新時代音樂。再抽一拳,傳來老歌,她一邊哼著,一邊在軚盤上打拍子。

眼前破爛不堪的公路沒有照明,只依靠小貨車那對閃爍著的大燈照亮,能見度極低。若非對此地極為熟悉,大概早已在黑暗中迷路,不知方向,自然不會想起在大彎道旁不起眼處有一片如一團黑影般不算茂密的樹林。

樹林前停了一輛開了霧燈的車。

關掉收音機和所有的燈,女人緩慢地把小貨車駛到那車前方的路𡒊,關掉引擎。從車門的置物箱裡拿來軍用電筒,女人下了車,走到那車子旁查探。

車子裡空無一人,車匙還插在匙孔裡,引擎開著,車廂裡亮了一盞小夜燈。縱是殘舊,車款是經典街跑,貼了金屬箔質的炫彩貼紙,玩味濃。車牌份屬沙坡里,鬼頭幫的地頭,單個數目字,明著是鬼頭幫高層的車。

車廂後座散落地上是啤酒瓶、煙蒂和藥丸,椅上是鬼頭幫的頭巾、臂章和皮帶扣。靠在車門上是個簇新的背包,人體工學設計背幅,允格內不可能會出現的舶來品。背包側袋上掛了一個金屬匙扣,哥達市的市徽。

樹林傳來男男女女一堆聲音。

冷笑,女人站在車旁往樹林盯了一會兒,扭了扭脖子和肩膀,發出咔嘞咔嘞關節撕磨的駭人聲音。看了看手裡的電筒,拋到空中再接住,她邁開男人般的闊步,走進樹林。

才走了幾十秒,便見不遠處地上糾纏著的三個身影。隱約見著曲線的躺在地上,朝天,四肢不住掙扎與地上樹葉相磨擦。高個的男人在她腦袋那邊按壓著其雙臂,咀裡不時大喊,著她住口。另一男的坐到她的大腿,雙手已做不來細活,直接把她的上方撕扯開來。

女人沒有上前,就站在黑暗裡等著。等著誰人脫掉褲子,不為捉賊拿贓,只為等待出手的最佳時機。在對手最脆弱是給予重錘,最能不費吹灰之力將人拿下;男人的弱點,總與那話兒相連。

弱小的掙扎至失去力氣,咀巴被粗糙的手掩著讓她想吐。除卻抽泣,似乎沒什麼可做;不久,她放棄再作無謂掙扎,四肢倒地,臉朝天,閉上雙眼。

男人換了個跪的姿勢,拉下褲子,掏出陽物。

淺笑,女人趁這時機快步來到男人身後,手起電筒落,狠敲在男人的後腦。還沒讓他的身體往女孩壓去,女人拎著男人的衣領,狠力一扯一拋,人便被拉開甩到一旁。沒讓另外那男人有時間反應,提腿往其下巴踢,人便仰臉躺了下去。輕力一跳,穿著厚底軍靴的雙腳俐落地踏在男人的腹上,讓其不住彎曲身體,慘叫。沒看清對方的臉,他便被拎起甩到另一邊。

一手按住血流不止的後腦,一手狼狽地把陽物塞進褲襠,他看見微弱月光下女人的臉便是無盡恐懼。她一步一步走來,他一屁股一屁股後退;直到退到樹前,再無路可退,男人抖著聲音開始求饒。

女人壞笑,抬腿往其下腹連踩數回;待人跌躺在地,才給他下身來那最毒辣的一記踐踏。聽著那擦破夜空的尖叫聲,看著那如葫蘆在地上翻滾的物種,她笑得開懷。

另外那男人以為悄悄來到她的身後,未料他的笨拙早已被看穿;女人快速蹲下避過他的拳頭,旋了腳跟轉過身來,順著勢頭往男人的側腹勾拳。力度大得讓人感覺肝腸寸斷,男人跌趴在地,沒一秒便吐個痛快。女人並沒就此收手,而是上前一踩,將人踩在嘔吐物上磨擦。

「來世記得管好自己的屌。」

女孩的一聲痛苦呻吟從耳後傳來,女人稍稍分神,開了讓男人落荒而逃的窗口。看著那不斷在道歉的背影迅速逃離,她不屑地嘖了一聲,往地上吐沬,往女孩看了一會兒,才走到她的身邊。

黑暗中,那瘦弱的女性軀體靜躺著,衣物被無情撕扯破爛。她的臉上有淚痕,眼睛卻已乾涸。眼裡沒有神,沒有情緒,沒有希望,什麼也沒有。她的視線指向天空,卻沒有焦點;她究竟在看什麼,有沒有在看什麼。

女孩眨了眨眼,眼淚滑下。

女人一驚,便蹲了下去,伸手往女孩的臂胳摸。徒然已成條件反射,女孩整個軀體縮成一團,硬繃,顫抖;似是突然發現了什麼,急促呼吸,雙腳不住在踩,把身體往後推。臉上的恐懼難以低估,像是再加一嚇便會暴斃;女人伸手抓著她的臂胳,便讓其人發狂驚叫,出盡力來掙扎,把地上能扔的能踢的都踢到女人身上。

「冷靜。我叫你冷靜啊!」

女人大聲一吼,女孩才停下。女人把身旁地上的電筒拾起,亮著,塞到女孩抖著的手裡。光往天空照射,有一縷打在樹梢上又落下,照亮了二人。

女孩看清眼前人的臉;女人也看清了女孩的。

不一樣。

女孩,心型臉蛋,圓大的眼睛,粉嫩的小咀,白晢的皮膚,娟好的女兒臉。在允格,這種臉早已絕跡;加諸她身上衣履簇新,用不著猜便知是外來的。或拐來的。

女人,硬朗分明的輪廓線,清爽髮型讓黝黑臉上幾道疤痕不吝顯露。眉宇間帶幾分邪氣,微揚咀角讓端正五官忠奸難分。破爛的皮外套、磨出好幾個洞的牛仔褲、中筒軍靴,看上去就像是刻板印象中硬漢的模樣。

「有沒有受傷?」女人問。女孩瑟縮成一團,狂了般搖頭。「他們應該沒把你……」話還沒說完,女孩的頭搖得更厲害了,像是要把腦袋甩掉一般。「好了好了。沒事了。別搖了。」大抵受驚不輕,女孩緊抱著自己,不欲有任何身體接觸,卻倒是聽話地停下了搖頭的動作。

女人脫下了皮外套,一把披到女孩身上。女孩把外套抓緊,似乎才剛想起自己冷得哆嗦,身體不住在掉。

「放心吧。他們不會敢回來。」

說罷,女人站了起來,深呼吸,抬頭看著夜空中剛從烏雲後冒出的明月,嘆了一口氣。俯首,便見女孩偷偷抬頭看自己,又急急垂了下去,她不住微笑。

「信我的話,我的車子就在外面,可以送你去附近的鎮。」女孩沒有反應。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大抵覺得有點不耐煩,女人又嘆了一聲。「要不然,你也可以留在這裡,自己……」

「不要!不要把我落下!」

女孩慌張,抬首大喊,看著女人的眼睛閃著光,快要哭的模樣。女人不禁笑了,女孩便又害羞得縮作一團,把臉都要藏在懷裡。

「那來吧。」

女人伸出手,屈了屈指。女孩愣著,良久才伸手,讓女人把自己拉起。腳上卻傳來劇痛,忍不住大叫了一聲。

「傷到腳了?」

女孩點頭,稍失重心,慌忙緊抓女人的手;然後急忙鬆開,又急忙抓緊。這樣兜轉的心理掙扎下,傷了的腳又扭了一記,更傷了。

「要不,我揹你?」女人問,在女孩毫無自覺下摟著其腰肢,向一臉茫然的她微笑,「抱你也行。」女孩卻像是被抽掉了靈魂般睜著空洞的雙眼,木無表情地看著近在咫尺的疤痕。「再磨下去,我也要著涼了。」女人先是嘆了一聲,微笑,便突然把女孩橫抱起來。女孩驚叫了一聲,又縮成一團;可這麼一縮,更是縮進女人懷裡。「你知道人越繃緊越重的吧。你是想要考驗我的力氣嗎?」女孩偷偷抬首,靈出雙眼,汪汪看著女人。女人微笑,又嘆了一口氣,感覺懷裡的重量減了點,便邁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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