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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安一睜開眼睛，便看見尤娜那雙漂亮的藍眼睛盯著他瞧，女孩輕笑出聲，那笑聲不來得平時那樣清脆甜美，被睡意所沾染上幾分倦怠，她撐起身子，像隻花貓般伸了個懶腰。

「傑利懷特是個瘋子。」

「他是。」

「你跟伊恩就算了，我總是很好笑你跟傑利到底是怎麼認識的。你們⋯就像是地球的兩端，可企鵝跟北極熊應該是注定無法相遇對吧？」

「你知道——他們天雷勾地火，我也就那樣成為了三人小組的一員。」

「你從正宮變成第三者了！」喬安發出爆笑聲，如果麻雀般輕啄了尤娜的臉頰：「但是他們果然還是沒有相愛對吧，只是各取所需，相互填滿罷了。」

  他們才不曉得何謂愛，尤娜同意了喬安的想法。傑利懷特像隻火爆的火鳥，燃燒著生命的同時也消耗盡了身旁人賴以維生的氧氣，愛這個詞彙或許對他來說過度氾濫，數量繁雜的同時亦使其價值隨之降低，對他來說所謂的愛或許比倫敦的雨天還更加稀鬆平常；伊恩特倫頓冷漠不尋常地彷彿擁有反社會人格，纖細蒼白的身體讓人聯想到了十四十五世紀歐洲社會中被豢養著的美少年。那樣禮貌謙和的外表正如同冰山的百分之三十，剩下的七十即使是從小與他玩在一起的尤娜，也不敢說在那之中她把握了多少。

兩人幾乎是在清晨，露水尚仍在枝椏上之際，談論著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喬安笑起來同時眼睛會瞇成一條線，好似天上高掛的弦月。這讓尤娜想起了兩人第一次見面，喬安包的似顆成熟的粉色桃子，俗氣的粉紅頭巾讓人誤以為是個禁慾的穆斯林女性，然而那雙碧綠色的眼眸裡似乎有著什麼樣的光芒讓自己冰封已久的心開始轉動——沒有想到那樣甜美古怪的外表下其身世竟是非法軍火商的獨生女。喬安有著一頭俏麗的黑髮跟一雙碧綠的眼眸，伊恩卻告訴她擁有綠眼睛的人都是惡魔。

「他們會誘惑你，使你踏入萬劫不復的深淵。」這讓他聽起來像個勸人從善的神父，尤娜幾乎要嘲笑他，但下一刻他發現伊恩的表情異常認真。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這些在兩人之間的調笑聲專屬四人組，他們在表面上仍得裝出友好情侶的模樣。

喬安，她的喬安。初次見面是在一場演奏會上，尤娜在舞台上彈著吉他，台下的觀眾隨著女主唱的嘶吼而激烈搖擺著，那歌聲彷若注入迷幻藥與致幻劑。她卻一直像名冷漠的第三者從台下俯視著這片混亂，似乎這樣的氣氛與歡愉注定與自己無關。她是一名高超的演員，至少她與伊恩都把兩人的戀情演得逼真，伊恩與尤娜，整個伊格爾頓中學最為模範的情侶。

尤娜陷入了短暫的沉思，喬安自顧自地哼起了歌曲，那些音符卻因為早晨還未開嗓而顯得粗糙而拙劣。

嘿，親愛的尤娜，甚麼也不要說，

喬安會買給你一隻學舌鳥；

如果那隻學舌鳥不唱歌，

 那麼喬安將會送你一顆大鑽戒。

尤娜笑出聲，寵溺地將喬安摟進壞裡，兩人安靜了片刻，享受著這片寧靜與美好，直到喬安開口。

「你知道我是什麼時候確定愛上你的嗎？這件事⋯我是說，我們要如何確定自己愛上一個人？」喬安喃喃自語，伸手撫摸著那頭灰色的長髮，過了半晌又自顧自地說起來：「大概是，我感覺自己想要日後與你一起生活吧——自從出現了那樣的念頭後，我更加確信，我是深愛著你的噢，這樣作為判斷標準不為過吧？」

他們在清晨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