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ㄉ有點用力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崔然竣的手指抵在舌根，強烈的不適感使他嗆咳，逼出幾滴眼淚，詭異又難聽的聲音被他從喉頭摳挖出來，一陣噁心從胃裡湧現，他剛吞嚥下的東西混著胃液，翻騰過食道後向外傾倒。

崔然竣記不清自己究竟吃了多少，最後他只是想將那些東西都塞進身體裡，當他恍惚地看著一堆空盤，才意識到自己又吃了太多。他彎下脖子面對那些顏色怪異的穢物，難聞的氣味讓他嘔出更多，習慣後的一切變得不那麼難，血液堵塞在腦子裡阻斷思考，他昏昏沉沉地擠不出一點情緒。

在一次又一次嘔吐裡他清光食物，也掏空一部分自己。

崔秀彬在洗手間外等待。

接近打烊時間的客人不算多，外場閒下來時會讓工讀生先收拾打掃。在他晃過洗手間時正好從裡頭傳來了嘔吐聲，崔秀彬稍微無奈地嘆了口氣，只希望希望爛醉的傢伙還有餘力把馬桶對準點。

他倚著牆，看了眼牆上的鐘，左腳點著秒針的節拍，在聽見那人將門鎖拉開後才走了進去。

出乎意料地，裡頭沒有醉漢也沒有嘔吐物，只有個穿著黑色長風衣的男人，正在洗手台前低頭洗漱。

「先生⋯⋯您還好嗎？」他看上去還有些自理能力，但崔秀彬還是多向他確認了一下。

崔然竣擦了擦嘴，撐在邊沿的手還不怎麼穩，他支起身子確認一會儀容，再從鏡子的反射打量眼前約莫二十出頭的服務生，青年的目光盯著他一會才後知後覺地移開，身體僵硬得太過明顯，有些滑稽。

「我沒事，謝謝。」他向對方道謝的聲音有些沙啞，喉中的灼痛還沒完全消失。

崔秀彬點點頭，慌忙抽了張紙巾給他，男人對他淺淺地微笑，讓他的世界似乎又凝滯一會。

黑髮男人的五官深邃、眉型鋒利，前髮向兩側撩起，不笑的時候給人一股難以親近的凜冽感，但他微笑起來的眉眼柔和了些，少了點悍戾的氣場讓他顯得消瘦，卻仍足夠令他一見鍾情，有別於一般標緻的那種好看，他給人的氛圍在冷峻裡帶一絲破碎的美感。

他接過紙巾的手也是涼的。

崔然竣端詳了一會服務生的臉，眉清目秀，儀表乾淨而顯得乖巧，是他喜歡的樣子。他又笑了一下，抽起對方放在胸前口袋的筆，看了眼不知所措的青年，捏起他的手，將袖口向後推，在他的手腕寫下一串數字。

「下班後聯絡我。」

對方的指腹在他掌心摩娑兩下，把筆放他手裡，再讓他收起手心好好拿著。在他還沒完全消化過來，男人帶跟的皮鞋咔噠幾聲漸遠，崔秀彬的耳根發燙，但願他的臉剛才不會紅得太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