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置 01

前置 01

燐遊/雪染、Plurk@ilice404

  藝術有眾多具現的方式,並包含了各種元素,體現出創作者的情感與思考,常見於對社會的控訴、對他人的理論、對自我的審視。


  對天倉遊而言,科學也是其中的範疇,數字編織而出的定律之美,又或是人體彰顯而出的神秘之美,全都是藝術的表現,對無法空想創造的魔術師來說,這是自身唯一可以編組出來的美感。


  他本來打算止步於此,憑藉興趣和好奇觀賞他人的作品,但一次意外的決定,只是因為空暇的時間無處發洩,才即席購買了一場舞臺劇的票。兩小時的長度卻宛如一小時濃縮的精彩絕倫,回過神來,已經買下下一場的票再看一次,那之後不斷尋找著同一個人的身影,那跳脫出軀殼、無法被任何事物重組編成、直接化身為藝術的完美身影——天塚燐。


  用演員來稱呼感覺過於狹義,將其本身美好的意義更完整的呈現的話,那只能說是藝術,完全將自己震撼失神的藝術。


  天塚燐自幼就以戲劇出身,一直以來都在同一個戲團裡演出,才華洋溢的他很快就得到注目,如今經常擔任重要角色,在女性粉絲間大有人氣,舞台上下的兩極反應尤為受歡迎。在前期的訪談中經常因為態度冷淡而造成氣氛微妙的冷場,所以後期個人訪談的部份不多,通常與性格熱情的團員一起接受訪談,有時有個人部份的地方,似乎都是別人預先準備好回應的材料,這個地方上出現的笨拙反差總是容易製造新的話題。


  但這些都是天倉遊之後搜尋才注意到的,當然這些地方也令自己喜愛,他也很清楚自己對天塚燐出現盲目的情感,用愛來形容也不足以完全囊括的龐大情感,於是他將這一切都包裝修飾成一封信與一枝花。總是超過兩頁信紙的長度,和特別為戲劇內容挑選過的鮮花,必定是在觀賞第二次後贈送,字跡秀麗的信上清晰寫著自己的本名,好讓天塚燐留下印象。雖則不知道對方是否每封粉絲信都看過,但他仍是細心的寫上。


  如此反復的,沒有公演的假日,天倉遊總是在重看往時的演出當作休息。無論天塚燐是主演抑或是配角,甚至是在其他作品上的友情演出,他都已經重看到倒背如流,甚至到了說出作品名字、他都能馬上回答天塚燐登場的時分秒和對白。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深愛一個人到這個地步。這樣已經不止是忠實粉絲,而是狂熱粉絲了吧。縱使理性在嘲諷,但雙眼仍是忍不住追著那道身影,彷彿只要一直凝視就能與對方真實相擁。


  在某個星期三下午的典雅復古咖啡廳裡,一切妄想收束於坐在落地窗旁的身影上。


  高大的身軀端正坐在軟椅上,立領毛衣勾勒出壯實的線條,素色帽下可見深紫髮絲在暖黃燈光裡的柔順光澤,墨鏡巧妙的遮掩雙眼,但從側臉看去仍能隱約窺見冰冷的蒼藍。天倉遊頓時呼吸一窒,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著。沒想到天塚先生也來這家店,這年的運氣都要耗盡了吧。大腦反倒平靜的如此訴說。這麼想到才發現自己追逐對方已經整整一年。修長骨感的手勾起散發香氣的咖啡杯時,天倉遊才猛然被活生生的舉動牽回思緒。那不是在舞台或攝影機前活躍著的天塚燐,而是活在日常時間裡的人,貿然打擾實在有失禮數,天倉遊費盡力氣才終於收回早已失禮的視線並舉步——


  「不好意思,請問您是天倉遊先生嗎?」


  只活在聚光燈中、有別於人類的冷涼聲音呼喚了自己。天倉遊錯愕的回頭,看著那一直以來存在於另一個世界裡的人,那被自己尊崇為藝術的分身,摘下墨鏡露出清澈如泉的藍眸,一直透過戲劇與鏡頭注視著自己的眼睛,正在現實裡直視著自己。


  「您好,我是天塚燐。」


  藝術沉靜的開口,自己依然僵硬,對方似乎毫不在意,伸手比了比對面的座位。


  「您有位置了嗎?不介意的話要一起坐嗎?」


  對方禮貌的詢問,隨即收起手、輕輕歛眸低頭說:


  「很抱歉,我太唐突了。如果我認錯人的話,真的很不好意思。」


  「沒有——沒有的。」


  對方抱歉的反應令天倉遊馬上反應過來,幾乎是本能性的回應,爾後向對方鞠躬。


  「您不介意的話,請務必讓我同坐。」


  他近乎卑微的說著,對方再度伸手作出「請」的手勢開口:


  「不會的,是我太突然才對,很謝謝您願意答應我。請坐,天倉先生。」


  從未想過那完美譜出對白與歌曲精髓的低沉聲音會呼喚自己,再三確認真的不是幻覺,天倉遊努力壓抑著快要爆發的激動入座。理所當然般坐在自己對面的男子輕輕折疊墨鏡放好,藝術之空與海棠紅的眼眸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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