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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本丸】分辨鸟的方法(鹿池)

   一莺。没有超越友情的刀审。


*

 

客人的鞋尖才踏在本丸门前的落叶上,先来迎接的人已经等在了那里。

“哟,又见面了。”树本丸的鹤爽快地跟东条家的仆从打了个招呼。在这个看到自己就会眼神发亮的人面前,他还是很乐意挤出一点笑容的。

这个招呼同样落在酉身后的人身上,但是“那个”鹤丸没有理他。只是松垮垮地站在那里,稍微歪斜了一点倚着身边的另一把刀,眼睛半睁不睁地像是在睡觉。被倚着的莺丸倒是对眼前除了鹤丸的一切都很新奇的样子,对着头顶蔽天的树荫吹了声口哨。尽管没有听到鸟儿的回应,还是一副自己把自己逗乐了的表情。

“那个……可能,跟你上次见到的不是同一振。”酉的头低了半分下去,无意义地前后甩着袖子。

“留下了第二振吗?”鹤丸的笑在嘴角变了形,停顿一秒收了回去。他在听清对方说的话前转过了头,捏着短裤边缘的自家审神者出现在了那里。靴子和露出的一小截大腿都是湿的,看样子是跑过来的时候掉进了池塘里。只要看到莺丸,不管是哪个本丸的,这个矮子也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

斗篷也湿了一大半,还往背部的高度洇了上来。树君站在鹤丸边上捣鼓捣鼓,居然当着他的面脱了下来。鹤丸看他裤子背面湿的比前面还厉害,干脆褪了自己的外袍,收走斗篷的同时从对方头上扔了下去。

树君的眼睛直白地盯着来作客的莺丸。本来似睡非睡的那振鹤都察觉到了,打了个哈欠走到用刀柄挑着斗篷的鹤丸边上,换了个人继续靠着。

鹤丸还来不及抱怨,只见审神者用他的衣摆擦了擦腿,向东条问:“瞒着一期?”

酉的回答只是短促地啊了一声。

 

鞋子里面进了水,走起路会从缝隙渗出来,发出仿佛挤压橡皮鸭子的声音。树君对于这种声音似乎非常不安,似乎还想光着脚走。

如果真的把鞋脱了,我就把他扛起来。

树本丸的鹤在心里想着,注意力却没办法集中在审神者身上。跟来的另一个鹤丸走路时几乎也歪在他身上,害他不得不把刀换了手拿。

从压过来的重量来看,应该是把满级刀。别说同时存在两柄满级的鹤丸,这个本丸如果出现了第二振鹤,只会在刚入手的时候就抹消掉。鹤丸心里突然有一种可笑的躁动,想和自己手合一次。但是身边的人又软又硬的,几乎要变成第二个掉进池塘里的人,让他不得不伸手拽了对方的臂弯一把。之后干脆就一直搂着腰,反正都是鹤丸国永,也算不上是占便宜。

审神者用他们的方式在交流着,不同于东条那边能让七振鹤丸都显现出不同性格。在树的本丸里,每把刀都只留存了一振。

“还有二十振莺锁在仓库里,”树说话的时候要带上比划,“雏鸟没有练度,遇到的人不手下留情就糟糕了。”

酉几乎先懂了对方的意思,才听清树君说了什么。好在越深入这座本丸越有一种感觉,在这里交流起来没有任何障碍。

到了。

    树还没有说话,但是声音先一步被听见了。跟着停下来之后酉又意识到,全然不记得这个少年是什么嗓音。

我的脑壳坏掉了。酉歪着头,自己伸手敲了敲。

 

古备前的房间里,头一次有了两柄古备前的刀。

东条本丸的莺丸是带着茶杯来的。现在杯子里面放了一种甜酸味道的茶包,香味比醇味更重一些,像是年轻人为了花哨的原因买回来的。已经续过两次水,味道变得淡了,就着桌子上的茶点反而好吃了一些。

“你不吃吗。”来拜访的莺丸很自在地问。入口的点心味道还不错,他甚至想拿回去一点分给平野和第七振吃,但是眼前的莺丸没有胃口的样子。

虽然都是古备前的莺太刀,房间主人的衣服似乎要比他松垮一点。怕冷似地在下半身裹着毯子,从边缘却露出一只没有穿袜子的脚。脚面干净而修长,能看到一点淡青色的血管,和交叠在桌子上的手背一样。

“吉光过一会儿回来,吃太多不太好。”他趴在桌子上说,一副很困的样子。但那种困又和同那振总是想睡的鹤丸不一样,更像是种等待之中百无聊赖的慵懒。

东条家的莺丸若有所思地,迅速吃光了桌子上的东西。

一期一振回来的时候,完美地错过了客人。他关上了身后的门,房间里的暗色有种时间过了很久的气氛。空气里遗落了一点草莓茶的味道,是主人从万屋买回来的。但是莺丸只在小乱来玩那天喝过一次,就一直把它们收在了立柜里。

边走边脱掉外衣,走到莺丸身后时,一期已经在解领带了。他俯下身看了一眼对方的睡颜,帮他把滑下去的毯子裹了裹,又绕开桌子向储物的隔间走。把纸门拉开之后,赤着脚的莺丸正座在里面,端着茶杯无声地抿着水。

把杯子拿过来放在一边,一期也钻进了隔间里。那扇纸门隔开了东条家莺丸的视线,只有一双白手套还落在地上。

很快他就知道了莺丸说“吃太多不好”的原因。吃饱之后立刻做激烈运动的话,恐怕会被挤压得吐出来吧。

 

东条酉坐在树上,从这个位置能看到大半个本丸。

平日里围绕在身边的刀,此时只能看到一个个色彩斑斓的头顶。比如从手合场那边,一个搀着另一个走出来的鹤丸,教训他们没请示就使用场馆的长谷部,还有拎着药箱小跑过去的药研。

另一边一期进入古备前的房间之后,半天没有人再出来。

“在担心吗。”树君蜷着腿,脱了鞋踩在白外袍的边缘上。布料比他的斗篷要软得多,忍不住用脸去蹭了蹭。

虽然没见识过,但那可是一期一振啊。

树上的风似乎很大,酉被自己发尾的缎带糊了脸,不得不伸手拨了一下。树君对他说的“不用担心”,在动作间被揉进了眼眶里。

“毕竟仓库里还有二十把。”

少年的手掌很小,比划的时候姿势和缓,像是没有攻击力一样。如果说显现出的刀的性格,多少是受到了现在主人的影响。那么酉大概能猜到树君本丸里的一期一振,会怎样用毫无反省的表情,对着恋刃做过分的事了。

不过,“树树是怎样分辨莺丸的呢?”

回答酉的是略微摇头的动作。所有的莺丸在树君的眼里都是瑰宝,完全看不出有丝毫差别,因此才只显形了一柄在本丸里。

“可以使用一期一振吗?”树君想了想,似乎觉得还不保险,又问,“可以脱掉裤子来认吗?”

酉赶紧摆了摆手,示意他别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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