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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人皆說瑞雪兆豐年。

  她從裡向外描摹一片銀白,指尖與鼻頭都凍出紅色。搓熱雙手後才繼續挑揀細軟務什,凍瘡已少生了,卻還是木木的像有無數小嘴啃著,吐息間有蒸騰白霧。


  ──季凜鳶討厭冬天,討厭自己降生而母親死去的季節。大雪之日她來到塵世、大雪之日雄鷹一般獅一般的男人離去,給她的名字和從此往後的生活留下不深不淺的刻痕,一生都得背負這樣的空缺過活。


  人人皆說寒冷過去後有撲鼻馨香滿室,但少女的冬季卻遠未結束──掙扎、抵抗、不顧一切地逃。逃,只管著逃,不像凌厲的鷹,倒像是受驚的鼠。


  謝府的陪嫁丫頭據說在完婚前暴病而死,那少女名喚梅香。

  她燒盡蠟梅花苞顏色的一切衣裳,倉皇地暗夜行路,北風捲過面頰。


  *

  「小娘子,妳名喚啥叻?」

  男人笑彎了紅棕色眸子,劍眉星目,眼底有豪爽之氣。

  「──凜鳶──」


  凜鳶伸長細白手臂,搭住他前來提攜自己的掌。

  *


  她還挑燈研究藥書,琢磨不懂的字,旅伴便兀自進房、在案上放下小圓罐子。  

  「小鳶,喏。」

  藥理與藥方暫時驅逐不去,翡翠似的眸緩緩眨動、一時渾沌,邢涼見那副模樣遂言明了:「妳不是說過是大雪生的麼,估摸著就是這幾日生辰。」

  罐中盛著脂膏,湊近去嗅有熟悉不過的色澤與草藥氣味,是滋潤生膚、治凍瘡的藥方。

  那人的眼底倒無了初見那副邪佞,比較起來大了許多的掌將被體溫浸潤的白瓷圓罐塞到她小巧的手心,笑開來:

  「姑娘家手傷了可不好看,又不是像咱似的大男人。收著吧,天冷啦。」

  


  「──小鳶吶,生辰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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