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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宇是於和客棧小廝的商討中,接獲柳青雁陷入爭端的消息。


大堂門口,兩名衣著樸素的女子,故作坦然的立於雕花窗扇的背側,頻頻暗中窺探。藍宇餘光關注到有意藏匿的兩人,她們隱蔽觀望的視線不慎被他所察。


然而正當他考慮著先發制人,抬手要讓不時提議的小廝稍待——兩女已先他一步前來表態。


「請問您……」


她們面有猶豫的表明來意。


這事出牽扯了她們的夫人。


藍宇耐心聽完,後向兩女頷首,「我理解了。我會當即前去,麻煩兩位了。」


他面容和善的有請兩人領路,手裡比劃著「請讓」的姿勢,動作行雲般地不失禮數。


不過,他倒是沒料到會來到門戶大開的青樓外。




紅傘脫手而出。


柳青雁一頭深邃紫髮流動著披散空中,他飛速向後迴避,無暇顧及那絲遺漏的髮尾尖被劃下。他神情困惑帶有些許無措。


出了手的華貴女子似乎不再在意形象。後腦杓那兒梳有寬厚簪子,取下一隻後落了半邊髮,她失神的愣瞪著眼,看向那近在眼前的樑,有一把紅傘飛越。


富麗堂皇的廳下,惶恐的女性尖叫像是合聲一樣的響起,那是傘砸落的地方。


柳青雁在稍遠處備好長鞭,謹慎戒備。不過,他卻又是退卻,因為他不曉得自己揮鞭相向的理由。就如同茫然間被盛請至此一樣,他無所適從。


只是沒想到,這場鬧劇最終是在高峰中戲劇性的扭轉落幕。


這棟樓,為中央的高堂穿透了天,即便二層也只能讓席,成了四面環繞,哪兒都可以看向最底下的戲台。


而那女子,突然癲狂的攀上護欄,朝柳青雁嘶吼著,「告訴你那朋友!我鶴為大戶正妻,可不是什麼老鴇!」


「我也不會原諒你,你們。你這異服之人;自由之人!」女子滿面淚流哭叫著,「我是為了什麼?你們又懂什麼……」


樓下的人們看見這危險的舉動,好幾個幼齡的孩子跟著淚聲喊道,「鶴姐姐!」驚叫聲此起彼落。


這青樓是座龐然大物,哪管僅僅只有兩層,聳立著也是放眼街區數一數二的高。


好在,最後那位鶴,是掙扎的被柳青雁攔腰死命扒住。兩人抵住欄杆,都已懸過半身在外。


「失敬。」柳青雁輕聲說。他聲色沙啞、神色低迷,面上掛起了懊悔,「我們當真,是不曉得!今早那隨意之詞,都是沒見過世面的一己之見。」


他話音一頓,但接著一字一句認真的講:「我不曾閱過您的經歷,但我想您確切是位偉大之人。」


注視著女子徬徨的淚目,柳青雁換而抬頭望向一樓戲台。


嬌弱的青樓女子,哪怕顫抖著,也強忍著害怕高舉雙手,緊密的圍成圓,是必要接住人。


女子隨柳青雁一同望見,她抗拒之力逐漸微弱,全哽咽著化為滾滾淚水,落珠一般的掉往一樓。


柳青雁感受到力道的鬆懈,他鬆了好大一口氣,隨後安心地笑了起來。女子被那撫慰人心的笑,感染的好像要哭要同笑,都不得。


然後,兩人就這樣被毫無防備的一把拉了上去。


「藍宇大哥!」


柳青雁被穩穩的放好在地。


但看見來人,他膽顫一下,禁不住的往旁挪了一步,遠離了些,還有些心虛的把臂上的長袖襬攏到身前,想鴕鳥的掩起自己。


藍宇一股迫人的氣勢。他那總彎起的嘴角,落下來了一些,原本笑容滿面的親合模樣,變得淡然。


「看來還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麼,不錯。」


一句話,柳青雁的表情便垮了下來。他哥大概聽了個全程。


那邊,女子被下人打扮的兩女,趕緊扶起到一旁坐下。藍宇面上又勾起了和善的笑,上前問候,得到了女子還有些遲鈍的點頭。


柳青雁也在雙方會談時,悄悄靠近,跟在藍宇後頭。他一拱手、一鞠躬,嚴謹的身作致歉。哪知,起身剛好和偏過頭的女子對上眼,女子「噗呲」一聲便笑了起來。


「不管你們要說什麼都算了吧。」女子說著,眼神便又不曉得神遊去何方,「我要謝謝你,這位異服的君子。你看得比我還要……不,你領著迷路的我回來了。」


曇花一現的一樣,強勢與瘋狂下的爭鬥。女子和許許多多不捨的故人們道別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撇下了兩位實則霧裡看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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