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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普雷家總管室

  那些句子隨著皮鞋敲打大理石的聲響漸漸靠進、然後遠去,她在聲音消失後輕輕推開房門,半拉上的落地窗窗簾為她鋪出影子的道路,陰涼又柔軟,讓快跑起來的白皙雙腳忘記保母剛剛的絮絮叨叨。

  她有時會慶幸自己的存在感比其他人還稀薄──像幽靈一樣。她當成一句老笑話這樣對自己說,然後閃身進巨大木門裡,但竊喜卻在一頭撞上黑影時瞬間停止。

  「蘿絲瑪莉,現在應該是午睡時間。」

  「是的爺爺。」蘿絲瑪莉點點頭同意這句話的正確性。

  年紀早早超過100歲的約翰爺爺站姿挺拔、整個人包在黑衣裡,除了頭髮與鬍鬚──喔,當然她沒有鬍鬚──白得跟她的不相上下,而一百多年到底是怎樣的概念她怎麼想都不明白,蘿絲瑪莉想著這些無所謂事情時約翰爺爺挑起一邊的眉。

  「回去睡覺蘿絲瑪莉。」約翰爺爺敲響手杖,沒有蓋在眼罩下的左眼輪流掃過女孩的白髮、紅眼和赤腳。「要是妳在晚餐時打瞌睡,我就打腫妳的屁股。」

  蘿絲瑪莉愣了愣,然後小心翼翼地往手杖反方向繞、抓住約翰爺爺的長袍下擺晃晃,她不喜歡被手杖打屁股,但她的目標值得試試看:「我拿完東西就會回去,前天好不容易看到了。」

  「蘿絲瑪莉──」

  「──現在這樣回去我也不會想睡。」

  「……」

  「……」

  「給妳五分鐘。」話音落地前她鬆手往書房裡跑,最裡面、最裡面,嬌小的女孩在其中一個書櫃前停下腳步,她跪了下來、移開檔路的書堆、用力拉開櫃門,然後半個人鑽了進去。約翰爺爺繞過書架時看見她一手拿著外觀雜亂的手記本,另一手正試著拍掉黑裙子上的灰塵。

  「現在,回妳房間去。」

  「是的爺爺。」

  女孩抓緊剛剛到手的寶藏,腳步聲零碎散在走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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