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蕉蕉/轉蛋機台

 不對勁。

 

沃夫朗藉著桌上的燭火,鉅細靡遺地讀著每一行字句。這封信紙是三個月前小老鼠藉由信鴿自己的。他試圖從字裡行間覺察任何異常的地方,卻沒有任何發現。

一開始收到信封,沃夫朗並沒有太過注意,內容所提及的與往常一般,僅是普通的調查報告,偶爾小老鼠無法返回哨所時也會使用信鴿的方式傳遞訊息。

 

直至現今已過了三個月。

色彩斑斕的盛夏即將結束迎向,楓林正逐漸轉黃,他仍未曾見到小老鼠一面,也未再收到小老鼠捎來的信息。

 

沃夫朗難得的顯露出焦躁的情緒,連他都未發現自己的面容早已緊繃僵硬。他下意識地不想去做任何猜測,卻抑制不住腦海中浮現的各種想法。

 

第一,也許陷入維艱的困境,隻身的她難以脫逃。

第二,被那些如同困獸般的叛亂者識破身份,遭到殺害。

第三,她逃跑了。

 

後兩種選項,沃夫朗分不清究竟哪一項更能讓自己惱怒。但不管是哪種情況,他都必須去找出這隻令人頭疼的小老鼠。

如果只是陷入困境,他不介意施出援手,畢竟他還不想失去一位優秀的探子;如果被叛亂者殺害,那他勢必得抓出兇手將其處以極刑。

他的人,除他以外沒有其他人可以隨意置喙與處置的餘地。

 

……然而如果是小老鼠自己逃跑了。

 

沃夫朗撐著下頷,眼神凌厲地輕輕哼笑了起來。

他更不可能放過她,必須抓回來嚴厲地懲罰,無論是砍去雙腳,亦或是挖去雙目,以回報為逃跑相對應的後果。小老鼠當初選擇了自己,就不能再有離開的想法。畢竟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任啊。

 

 

沃夫朗悄悄地遣人暗處調查小老鼠的蹤跡,一連過去數周,都沒有調查到任何有用的消息。他愈發難以隱藏焦躁,面上依然掛著微笑,卻比往常更加易怒。

這次又有愚蠢的偷渡者送上門,他惡劣的拆穿對方拙劣的演技,口吻輕快地宣判將偷渡者處以五馬分屍。

只見恐懼又憤怒的偷渡者,從腰間取出匕首衝向沃夫朗刺向他的頸部,沃夫朗側身躲開,反擒住偷渡者的手臂,才想把他交給一旁的騎士,倏忽發現偷渡者手上匕首的雕花格外眼熟。

他扣住偷渡者脖子,沉聲問道:「這是哪裡來的?」

偷渡者僅是憤恨地看向沃夫朗,朝他臉上啐了一口。

沃夫朗閉上雙眼不怒反笑,奪過偷渡者手中的匕首,將他交給一旁的騎士,袖口擦拭掉臉上的口水,一邊仔細地觀察著匕首,一邊提議著:「如果你能說出匕首的來源,我就放過你,如何?這筆交易很划算吧。」

沃夫朗感嘆著自己的仁慈,補充道:「不過您不說,我也能有其他的方式能使您開口唷。」

 

偷渡者一開始還倔著脾氣,緊抿雙唇不願意透露任何一句,直到燒得通紅的鐵鞋遞到他的面前時,他才感受到害怕。騎士強硬的脫下偷渡者鞋子,將灼熱的鐵鞋套上他的雙足,他瞬間痛得不斷放聲慘叫,錐心的疼痛不斷襲來。

 

「說了我有很多方式能讓您開口的。」沃夫朗看著他不斷掙扎的樣子,冷靜地再次開口。他誘導著偷渡者回答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而說出匕首來源的偷渡者,最終仍被丟進火烤的鐵籠內活活烤死,曝屍其城外。

 

 

沃夫朗此時笑不出來,他得知叛亂者宣稱抓到了沃夫朗的手下,並將之虐待致死,匕首就是從她身上搜出後輾轉賣出的。據偷渡者所言,前人將匕首轉賣給他時還得意洋洋的炫耀著,這是未來擊潰代官、攻破哨所的開端,乘載著對未來美好地期盼。

 

聽描述死者很像是小老鼠,不過他卻隱約帶著僥倖的心態。僅憑遺物並無法肯定死者是誰,他要親眼見到小老鼠,無論是活人,或是屍體。

 

他找到那位轉賣的叛亂者,嚴刑逼供對方說出被他殺害,並奪走遺物之人的下落。

「我、我……把她殺了後,棄、棄置在河邊的草叢中。」叛亂者看著沃夫朗冷冽的臉龐,結結巴巴的交代過程,沃夫朗每聽一句,臉色變愈沉一分,拳頭不斷緊握又放開,指甲痕深深地印在掌心。

 

沃夫朗拖著叛亂者一路來到所謂的草叢,果然在地面上見到破碎的衣裳。

他緩下動作,慢慢地清除雜草叢枝,隨即地面上露出了沾染泥土的手指,指縫間印著已乾涸呈黑褐色的血液,沃夫朗繼續往前看去,然而只見到一截手臂,斷面甚至看起來不是很整齊,如果當時人還尚未死去,想必會承受一番痛苦。

沃夫朗再往草叢間探去,翻開雜亂的枝葉後,能清楚地看見散落的屍體,棄置一段時間的屍體已經腐朽,但他還是輕易地能從臉龐與身形認出那個人。

 

小老鼠的頭顱安靜地躺在草地上,原本熠熠生輝的雙眼,只剩空洞。

 

沃夫朗靜默在原地不發一語。

見過無數屍體的他,竟頓時有些反胃,胃酸彷彿鯁在喉間,不斷燒灼著食道。

 

「呵。」沃夫朗輕笑出聲,腦中顯然還無法統整好的訊息。有那麼幾秒,他幾乎無法思考,僅有幾秒。

「沒想到真的死了啊。」他再次輕笑著感嘆著。

 

身旁的守衛與叛亂者沒膽接過話,各自保持著沉默。原本會令人感到放鬆的溪水流淌聲,與樹葉婆娑的聲響,此刻都讓人抑制得無法呼吸。

 

沃夫朗拿過守衛的長劍,俐落地削斷叛亂者的右臂。登時響起一聲尖叫貫徹四周,周圍的麻雀被驚擾的飛散開來。

看著不斷哀號哭泣的人,他眼神毫無溫度的安慰著對方:「能讓我親自動手,算是你人生上最光輝的一筆紀錄了。」

他接著斬斷了對方剩餘的四肢,鮮血沾染到他的衣袍上,依然不甚在意的再砍向腰肢,鮮紅的腸子從體內掉落出來,叛亂者帶著驚慌的神情看著被解體的自己,無法再發出任何聲音。沃夫朗俐落地砍下叛亂者的頭顱。

看著死去的罪人,他感受不到任何欣喜的情緒。

 

沃夫朗忍不住回想起自撿回小老鼠後,兩人相處的點滴,平淡得沒有驚喜,但他卻已經習慣了她的存在。

他忍不住又想,如果沒有撿回小老鼠,她此刻會活得好好的嗎?

 

血液與腐朽的味道交織在一起。

空氣變得沉重,他覺得呼吸似乎有些費力,卻沒打算邁步離去。

他蹲在小老鼠的屍體前,捧起頭顱,彷彿細語安撫著。

 

「乖,我們回家。」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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