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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十二點的鐘聲響起,傅欽原合上電腦,將手邊的資料整理一下,準備把不用的放進書房,推門出去時,看到書房雖然關著門,卻有燈光從門縫汩汩滲出。
他以為是懷生在裡面,他最近一直住在這裡,過幾日有演講,據說要做ppt一類的。
他叩了下門,「方便進去嗎?」
「進來吧!」
算死命 意外的,不是懷生,而是傅沉。
傅欽原清了下嗓子,擰開門。
書房裡光線昏暗,傅沉穿著黑色家居服,正站在一個架子前,也不知在做什麼?
傅欽原抿了抿嘴,深更半夜的,站在這裡做什麼?怪嚇人的,他信步走過去,將書放置在暑假內,這才瞥見傅沉手中持有的東西……
桃木色戒尺,一尺長,表面在暗處,也隱隱透著層暗光,歷久彌新般。
他登時一陣頭皮發麻。
從小到大,他從沒挨過這東西,不過根據傳聞……
二堂哥曾被這東西打得皮開肉綻,當夜就被拖進了醫院急救。
「爸,這麼晚了,您在這裡幹嘛?」傅欽原悻悻笑著。
「睡不著。」
「失眠?」
傅沉摩挲著戒尺,「我為什麼失眠,你心底沒數?」
傅欽原喉嚨緊張得有些發澀。
「你去睡吧,我就覺得這東西很久沒用過了,蒙了塵,隨便擦擦。」傅沉手中捏著一塊布子,真的慢條斯理在擦拭著戒尺。
「您擦這個幹嘛……」傅欽原以前算不得好孩子,父子談心,傅沉會用戒尺嚇唬他,只是年歲增長,這東西用不著了,就收入了柜子里。
此時翻出來,傅欽原真的不能不后怕。
「可能以後會用得到。」
傅欽原把書放好,「那我先去睡了。」
他回屋洗澡,躺在床上,還沒入睡,外面就傳來了叩門聲,他心頭一緊,此時已經凌晨一點了,他打開門,就看到傅沉握著戒尺站在門口,他後背陡然一涼,沁身寒意流遍全身。
「知道你肯定沒睡,你母親睡了,怕打擾她,我來找你聊會兒天。」
其實傅沉這一夜,和他壓根沒聊什麼,詢問學習,又提了下公司的事,可是傅欽原卻很擔心他忽然一尺子飛過來,打得他皮肉開花。
傅沉是真的被氣得睡不著,既然這小子讓他不安生,那大家今晚都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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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園試演結束后,大家休息兩天,就開始根據票友反饋,調整不足之處。
京星遙則擔驚受怕了一整夜,生怕那日在園子後台的事被發現,可慢慢,風平浪靜,她心底也就徹底鬆弛了,只是接到宋風晚的電話,讓她來家裡玩,吃頓飯,長輩邀約,總是不好拒絕。
許鳶飛是很贊成她出去走動的,還特意讓她帶了些親手製作的甜品過去。
她到雲錦首府的時候,只有宋風晚一人在客廳,沒看到傅欽原,她還是長舒了一口氣。
「三嬸。」
「又拿東西過來?」他們幾家的女孩宋風晚都很喜歡,性子雖不同,在她眼底,都是好孩子。
「我自己做的,賣相不太好看,您別嫌棄。」
京星遙這完全就是謙虛的客氣話,她自小手巧。
「家裡就您一個人?三叔不在?」
「他去公司了。」宋風晚也不知傅沉怎麼搞的,他並不是個喜歡去公司辦公的人。
最近突然就沉迷工作,無法自拔了。
傅沉不是醉心工作,而是傅欽原最近幾乎都在家寫論文,要是他看到這小子,擔心控制不住自己。
宋風晚原本陪京星遙在畫室說話,京星遙這次過來,也不是全無目的,想弄個宣傳海報,想請宋風晚設計的,只是看到她畫室里放著一堆沒完成的工作,沒好意思開口。
說了一會兒,宋風晚電話響了。
「不好意思,我去接個電話,你隨便看。」工作電話,宋風晚直接離開畫室。
京星遙笑著點頭,在畫室看了一圈,只是許久不見宋風晚回來,她待著無聊,就準備出去看看,雲錦首府她還是很熟。
剛出去,就碰到了懷生,兩人認識,只是不熟,客氣地打了招呼。
「聽說您要去京大辦講座?」這事兒京星遙是從傅漁口中聽說的。
「嗯。」
「具體時間呢?」
「明天下午。」
「那我有空一定去看。」
懷生點頭,明白其實這就是客氣話。
兩人對彼此都不熟,場面一度有些尷尬。
此時有一個屋子的房門打開了,傅欽原從屋內走了出來,最近傅沉經常半夜找他「談心」。「聊工作」。
他早上起得遲,此時身上還穿著深藍家居服,耷拉著拖鞋,完全不復平日的光鮮,鼻樑上還架著一副細邊眼鏡,神色有些懶散。
若說平時的他像一隻狂野高原的野狼,現在完全就是一隻慵懶的貓科動物。
「你來了?」他聲音有些啞,直接走到了京星遙身邊。
京星遙看到懷生在,下意識要躲……
這讓傅欽原略微蹙眉,有些不滿,直接俯身低頭,湊過去……
距離拉近,她甚至可以聞到他口中嘴角殘留的牙膏薄荷味,她稍一往後退,他就近前一步。
許是剛洗了臉,呼吸有些冷,蹭過她的臉,在她唇角輕輕碰了下。
「真好……」他聲音染笑。
這讓京星遙覺得呼吸都稍顯困難。
「剛醒來就能見到你。」嗓子還有點啞,更加撩人
京星遙沒想到他膽子這麼大,「他……」她瞥了眼距離她只有半米遠的懷生。
「我們回屋說。」
說完拉著她就往屋裡走,京星遙完全就是被嚇傻了,都忘記了掙扎,直至聽到關門落鎖聲,再想出去時,為時已晚……
「唔——」瞳孔微震,她下意識推搡著他。
懷生偏頭看著緊閉的門,似乎是被什麼撞擊得微微震顫著。
他們在談戀愛?
此時宋風晚已經回到了二樓,「懷生?你站在這裡幹嘛?」
「沒事。」懷生直言。
宋風晚推開畫室,就偏頭看了他一眼,「你看到星星了嗎?就是京六叔家的那個妹妹?你們以前見過,她今天來家裡吃飯。」
此時京星遙整個人正貼在門上,安靜聽著外面人的對話,只是某人頗不要臉的從後面摟著她,輕輕蹭著她的頸子。
「怕什麼,懷生不會亂說的。」
京星遙不敢掙扎,怕發出動靜把宋風晚招致過來,只能由著某人胡來。
果然……
懷生說道:「沒見過。」
宋風晚蹙眉,「去洗手間了嗎?打個電話問問。」
京星遙急忙摸出手機,調成靜音,可不能再出現梨園那天的窘迫了,傅欽原瞧她驚慌失措,倒是一樂,膽子真小。
待電話停止,京星遙才長舒一口氣,壓著聲音說:
「你怎麼知道那個師父不會暴露我們?」
日娛秋葉原48 「我了解他,他不是那種人,況且有句話叫做非禮勿言、非禮勿視,他不會背後嚼舌根的。」
京星遙蹙眉,「可是佛家有句話叫做:出家人不打誑語啊?」
傅欽原沒作聲,而是直接從衣櫃里拿了衣服出來,抬手捏住衣服下擺,往上一抬,動手脫衣服……
京星遙臉蹭得一紅,急忙低頭佯裝玩手機。
寬肩窄腰,精瘦腿長……
入目難忘。
這人怎麼不說一聲就開始脫衣服,這不是故意耍流氓?然後她就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換衣聲。
也就不足一分鐘的功夫,她瞧見有雙腿出現在她面前,頭頂傳來幽幽的聲音……
「別低著頭了,換好了。」
京星遙咳嗽著抬頭看了他一眼。
他穿得與自己同色系的衣服,看起來,活脫脫像是穿了情侶裝。
「好看嗎?」他盯著她看,眼底好似聚攏了星光般,在發亮。
「還行。」
「我指的不是衣服……」
這句話鬧得京星遙又是一陣眼熱,這流氓混子,到底想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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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傅沉還在公司,他知道宋風晚最近有宴請京星遙的打算,只是尚未接到她的電話,京寒川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他眯著眼,說實在的……
傅欽原做這事兒,實在不地道,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和京寒川開口說這事兒。
簡直是造孽。
「喂,寒川——」
「星遙今天去你家做客,說是到你家了,剛才給她打電話沒接。」
「既然到我們家了,那肯定沒什麼事,可能沒注意手機,我還在公司,馬上就回家。」
隨意聊了幾句,傅沉就掛了電話。
現在的年輕人,都是手機不離身,只怕不是沒看到來電,而是當時不方便吧。
傅欽原,混小子!
到底把家裡當什麼地方了! 傅沉回家的時候,宋風晚正在客廳與懷生聊天。
「三叔。」懷生起身。
「還沒到下班時間,你怎麼回來這麼早?」宋風晚走過去,順手接過他搭在臂彎里的西裝外套。
「工作忙完了,不是說星遙來做客?」
「不知去哪兒了,她以前常來,應該走不丟,好像也沒出大門。」宋風晚倒是半點不急,他們家挺大的,也可能在某個房間,總是人在屋裡,也不會出意外。
「欽原呢?」
「還沒起,這孩子也不知怎麼回事?最近兩天起得都特別晚。」宋風晚咋舌。
傅沉抬手解開腕上袖扣,「可能是不需要按時上班,開始懶散,學著賴床了。」
這種時候,他還不忘黑自己兒子一把。
「可能吧,不過讓他多睡會兒也好。」宋風晚總歸是心疼孩子的。
傅沉點頭,「我去樓上換件衣服。」
說完,徑直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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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傅欽原房間門口,叩了兩下。
「誰?」
傅欽原開口,京星遙卻嚇得已經開始四處亂看,估量著哪裡能藏下她。
「是我,開門。」傅沉壓著聲音,「不開門,兩種選擇。」
「我去拿備用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