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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劭終日唸叨著終制，看似對此很是中意。

　　他實在信奉讖緯之學，偶然幾次錯身而過，曹斐都覺得能從他的目光裡面讀出一絲豔羨和森森的怨念——也不過就是寫終制的人恰巧是他們文帝，他把這話照實說了，末了又補充道：「你何必羨慕？天命到底不比攢在手心裡的權力踏實。」

　　一旁路過的司馬凝涼颼颼地飄來一句：「是啊。難為那姓姜的給你多續了三個月，你竟還在這裡唸著天下未有不亡之國？」他定定看著劉劭，掐著嗓子陰陽怪氣的嘆道：「究竟是錯付了。」

　　劉劭聽聞僵了好一陣子，臨了也沒擠出什麼之乎者也。

　　姓姜的。

　　姜維，姜伯約。

　　此人於劉劭心中委實只剩一枚輪廓、一桿大旗，矯情一點說，興許還籠著一層名為忠義的璀璨光芒，後世給他添的。他的視線越過曹斐及司馬凝，定格在劉禪決定投降那日。彼時季漢皇帝已然看不見自己的身影，應當也是聽不見他的聲音，可他仍模模糊糊的尋個方向，固執的朝著空氣問道：「待我步出這座宮殿，君是否便會煙消雲散？」　　

　　他答了什麼已無關緊要，劉禪亦不強求一個答案，他看著空盪盪的身側，然後說：「自此別過。」

　　天意或許要的就是他這句話，劉劭驚奇發現他的身軀隨著劉禪一步一步踏出宮殿逐漸透明，方待天子步履將踏過那最後一道坎，劉禪又一次回頭，這次倒是僥倖對上了劉劭正站著的位置。他們隔著整個大殿凝視彼此，直到劉劭的視界趨於黑暗。

　　他失去意識之前，似是看見劉禪翹了翹唇角，對他說：「望君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