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

   喬魯諾還記得那個巧克力蛋糕的模樣，它就放在蛋糕透明櫃裡，喬魯諾只能透過櫥窗看，母親見喬魯諾望著蛋糕，也只喊了他一聲：「快走，還在那裡幹嘛。」

   喬魯諾快步跟在母親後頭，離開蛋糕店。

   「就連在生日的這天也不能買蛋糕給我嗎⋯⋯」喬魯諾想，他沒有說出口。

   憶起同學們在生日時有爸媽為他慶祝的大蛋糕，他真的好羨慕──那天是喬魯諾的六歲生日。

   然後距離十四年後的生日這天，喬魯諾還是會想起這段往事，他在處理完地盤糾紛的時候失神了一下，米斯達喚了他幾聲。

   「喬魯諾，等等安娜邀請我去參加派對，你自己先回家吧。」米斯達只這樣簡單交代。

   喬魯諾一時也說不上話，雖然希望米斯達留下來，但也不想限制他的自由。

   米斯達應該記得自己的生日吧？或是米斯達是為了給自己驚喜？還是說根本不會有人在意這個日子呢？ 喬魯諾逕自陷入糾結。

   喬魯諾為了逃避到家之後得一個人過生日，故意留下來處理工作到深夜，眼看四月十六日這天就快過去，才放心回家。

   進門時，屋內果真一片黑暗，喬魯諾十分消沉，他拖著腳步往裡頭走，孤獨感無法克制地湧上心頭。

   忽然，廚房的燈亮了，米斯達站在門口，頭上戴著慶生帽，餐桌上有很大的蛋糕及禮物盒，米斯達咧嘴笑著說：「喬魯諾，生日快樂！」

   「米斯達⋯⋯你不是去派對⋯⋯」喬魯諾頓時傻住，看米斯達開心的表情，又為生日做足準備，可見對自己的重視。

   「當然是想要給你驚喜啊！其實我剛剛是去找安娜的飯店主廚學做蛋糕，想親手烤一個大蛋糕給你⋯⋯喬魯諾？」米斯達興奮地說，說到一半才發現喬魯諾都沒有回應，他低下頭來，隨後靠在自己的肩上。

   「喬魯諾，你哭了嗎？怎麼了，該不會是我害的！」米斯達一陣慌亂，連忙詢問道。

   「我以為米斯達丟下我一個人過生日，讓我想到小時候的事情⋯⋯」原本低落的喬魯諾還哭不出來，但當自己害怕的事情沒有發生，那種放鬆的感覺反而令喬魯諾落淚。

   「咦！喬魯諾不哭不哭，喬魯諾想做什麼都可以。」米斯達將喬魯諾又拉進懷裡，輕輕地左右搖晃，摸摸他的頭髮，如同安慰孩子似的。

   「我想吻米斯達一百次。」喬魯諾一臉無辜地說。

   「你這傢伙⋯⋯平常就可以吻了啊，真拿你沒辦法。」聽了這種示愛般的願望後，米斯達寵溺地笑了，見喬魯諾恢復精神，米斯達便提議：「先來吃蛋糕吧！」

   他們沒有切蛋糕，而是拿了兩支叉子便開始享用，沒花多久時間，那個巧克力蛋糕便被兩個甜食愛好者吃完。不得不提，米斯達真是廚藝超群，大概跟槍法不相上下吧。

   為了搭配巧克力蛋糕，米斯達準備了錫蘭紅茶，就在米斯達忙著沖茶時，喬魯諾忍不住開始在意桌上的禮物。

   「米斯達，蛋糕都吃完了，可以拆生日禮物了吧？」喬魯諾坐在餐桌上，撐著頭等待的時候，眼神一直往禮物看，好奇心驅使下，喬魯諾便動手拆禮物。

   「等、等等，喬魯諾！」米斯達原計畫要在睡前才給喬魯諾驚喜，但當他急忙抱著茶壺回餐桌時，喬魯諾已經打開禮物盒了，內容物是兩副手銬和一條皮鞭，這使得喬魯諾大受衝擊。

   「⋯⋯米斯達，難道你一直對我們的性生活不滿嗎？」喬魯諾在一片混亂後，第一個結論竟然是這個，害米斯達笑了。

   「不是啦！我是想試試看不同口味嘛，而且又是你二十歲生日，想說來點特別的。」坦白說，米斯達不是第一次幻想這種性愛遊戲，看了小說和電影，又聽朋友討論過，便更好奇了。可米斯達卻不知道怎麼開口，加上喬魯諾還很年輕，因此一直擱在心上，而現在喬魯諾滿二十歲，也算時機成熟了。

   「可是我不想傷害米斯達。」喬魯諾很猶豫，以往不論是如何的方式，雙方都是溫柔地對待彼此，然而，喬魯諾的內心的確存在很強的控制慾，那是他一直極力想壓抑的。

   「喬魯諾，我很清楚你有冷酷和凶狠的另一面，你可以毫無顧忌地對我，我願意接受所有的你，用我的身體。」米斯達從背後靠近喬魯諾，在喬魯諾耳邊如此說，雖說是表白，此時卻煽情不已。

   「米斯達。」喬魯諾起身，右手攫住米斯達的下顎，然後米斯達笑了，顯得很滿意。

   米斯達認得喬魯諾這種眼神，彷彿在沉靜中燃燒著熊熊火焰。

   他們迫不及待地親吻對方，米斯達察覺這次的深吻比以往還要來得有侵略性，令人窒息，喬魯諾邊吻著，一邊拆下自己的髮圈，又粗魯地拉扯米斯達的上衣，褪去他的長褲，然後讓米斯達坐在床頭。

   喬魯諾分別將米斯達的左右手與床的兩側銬在一起，讓其雙腿撐開，接著黃金體驗把手銬變成纏繞的南瓜藤。

   喬魯諾手中的皮鞭穩穩地打在米斯達的胸口及腹部，米斯達沒有叫出聲，而是弓起背，倒吸口氣。

   傷口起先是微刺，接著慢慢地發燙，最後變得熱辣辣的，那彷彿是喬魯諾留下的鮮豔爪痕，或者是某種專屬的印記。

   而米斯達就像尚未被馴服的野獸，他桀驁不遜地盯著喬魯諾，那訕笑正在說這還遠遠不夠。

   喬魯諾不打算服輸，手中的皮鞭也加重力道，再次落在胸口，令米斯達不禁咬了下唇。米斯達覺得連呼吸都開始痛，但他看著喬魯諾徒具侵略性的目光，覺得喬魯諾真是性感極了。

   喬魯諾低頭端詳米斯達的傷，在傷痕上頭舔吻，甚至來回愛撫著，這讓米斯達的下體忽地發脹，疼痛變得帶著性慾的刺激，米斯達的呼息重了許多，他下意識地想收回手，可手被綑綁，看來只是毫無助益地掙扎。

   喬魯諾察覺到了，他很喜歡米斯達低頭喘息的模樣，這令喬魯諾認為掌控了一切，而米斯達看著喬魯諾臉上的笑容，竟也笑了，因為藉由自己的反應，便能控制喬魯諾的情緒，這讓米斯達體認他的重要──是他主導了喬魯諾。

   「你肯定在想什麼壞事，米斯達。」喬魯諾收起笑容，那表情冷漠而殘酷，米斯達好愛那樣的眼神，正因能激起喬魯諾的熱情的只有自己。

   「當然是壞事了，因為我正在跟南義大利最有權勢的黑手黨老大做愛啊。」米斯達彷彿是炫耀般地闡述。

   「這可是你專屬的，米斯達先生。」喬魯諾給米斯達一個深吻，這個吻令人依依不捨，隨後喬魯諾再度揮舞皮鞭，這次皮鞭狠狠地印上雙手手臂，手臂對疼痛更加敏感，沒過多久，米斯達便感到強烈的痛。

   「啊、啊⋯⋯」米斯達的呻吟著，疼痛有如毒藥般，令自己上癮，他抬頭望著喬魯諾，熱切的眼神是最赤裸的表白，讓喬魯諾很想立刻上前抱他，但喬魯諾還是習慣將最愛的菜留在最後。

   喬魯諾每多在米斯達的身上多劃開一道傷，那些刺痛更引領慾望高漲，米斯達很快地將自己逼到臨界點。

   喬魯諾跪在米斯達前方，低頭注視米斯達的臉，他的長髮落在米斯達的臉頰。米斯達的額頭依附著汗水，喬魯諾憐憫般地輕吻著，又托住米斯達的頸子，吻了他的鼻尖和嘴角，可當米斯達還向喬魯諾索吻，喬魯諾卻停止了。

   「米斯達想要什麼，說說看？」那天使般美麗的臉龐掛著惡魔般的壞笑，喬魯諾不想輕易滿足米斯達，而是讓米斯達自己提出要求。

   「我想嚐嚐喬魯諾的味道。」

   喬魯諾早已被米斯達熱情的目光惹得心癢難耐，他解開褲襠，將鼓脹的前端擺在米斯達的眼前，米斯達含進之後，還伸長頸子令其更加深入。

   喬魯諾十分享受米斯達的服從，他的手壓住米斯達的頭，身體的快感加上精神的征服感，喬魯諾在即將高潮前，讓米斯達離開自己，但精液還是濺上米斯達的臉及胸口。米斯達沾上他的味道，喬魯諾很得意，那無疑地就像在說這個人是屬於我的。

   喬魯諾也褪去衣裳，光裸地跪坐在米斯達前方，將兩人的身下交疊在一起套弄著，後再取了皮鞭，只擷取一節，近距離地打了米斯達的大腿內側和腹部，這次米斯達的反應更大了，他發出短促的叫喚。

   喬魯諾像是要給米斯達獎勵般，輕咬米斯達的鎖骨，又問米斯達想要什麼。

   「我想要喬魯諾碰我。」米斯達的慾望未消，礙於雙手無法自由活動，他只能給喬魯諾幫忙。而喬魯諾還想捉弄米斯達，只是用皮鞭在米斯達的前端摩擦，於是米斯達用更加渴望的眼神望著自己。

   「喬魯諾，喬魯諾。」米斯達喚了幾次，他的雙手掙扎，身體也跟著躁動。

   「還不行呢，米斯達。你得再等等。」喬魯諾微笑說，指尖愛撫著米斯達的背和臀部，並拿三個枕頭塞在米斯達下方，使得米斯達抬高了骨盆，雙腿中間一覽無遺。

   這令米斯達十分難為情，不安地想移動，卻被喬魯諾壓制。喬魯諾吻著米斯達精實的腹部肌肉，沿著人魚線往下走，深吻米斯達的鼠蹊部，舌尖滑入米斯達的後穴，米斯達舒服地叫喚幾聲，身下和大腿微微顫抖。

   喬魯諾仍是游刃有餘的模樣，他吻著米斯達的耳朵和鬢髮，向米斯達宣言道：「我會從後面滿足你。」

   喬魯諾在手上抹了潤滑劑，使得米斯達輕易吞進喬魯諾的指頭，喬魯諾更吻著米斯達胸口的傷，讓米斯達的傷口熱辣辣的，直到米斯達再度提出請求。

   米斯達以腳碰觸喬魯諾的身體，眨眨眼睛，誘惑般地說：「喬魯諾，喬魯諾，我想要。」

   這樣的米斯達終於令喬魯諾不再忍耐，他抬高米斯達的大腿，交合時將身體往下壓，以便能夠到達更深處，手在米斯達的臀部游移。兩人忘情地吻著對方的臉龐，喘息聲配合身體擺動，很快地他們便一起高潮。

   南瓜藤變回手銬，喬魯諾拆下它們，米斯達突然抱住喬魯諾的腰，欺上喬魯諾的身子，喬魯諾嚇了一跳。

   「我愛你。」米斯達笑著說。

   「啊啊、我的米斯達。」望著米斯達的笑臉，喬魯諾心頭浮現了太多回憶，儘管有痛苦，但他還有米斯達在。喬魯諾伸手擁米斯達入懷，又不禁想吻他，彷彿永遠都不夠似的。

五

   那不勒斯國際機場，繁忙的景象還是沒什麼變，對喬魯諾來說這裡似乎是一切因緣的起點。米斯達先讓喬魯諾下車，他則將瑪莎拉蒂開往停車場。至於他們兩個人來此的原因，只是為了像普通人一樣休假旅遊罷了。

   一週前，喬魯諾結束會議返回書房，米斯達已經在裏頭候著。米斯達交給喬魯諾一個信封。喬魯諾想著是和工作有關的事情，沒想到信封裡是一張海灘的照片──那是西班牙的貝殼海灘。

   「喬魯諾，我們之前約定好一起去看海的，我已經安排好了。」米斯達滔滔不絕地介紹了行程，說他和波魯那雷夫談好了，主持會議會先由他負責，決策部分還是會由喬魯諾用郵件和手機下達指示，情報部和米斯達的手下這邊也會配合，多虧了網路通訊的便利。

   「米斯達，謝謝你。」自己差點都要忘記這個約定，米斯達仍一直惦記著，喬魯諾欣喜地抱住米斯達，在他臉上親了好幾下。

   時間回到出發的當天，喬魯諾在停車場前等待米斯達，這時兩名機場警衛過來向喬魯諾打招呼，喬魯諾認出他們便是先前開計程車時交涉過的警衛。

   「喬魯諾，好久沒看到你了，還在開計程車嗎？難不成這幾年是進監獄了？」一名警衛不懷好意的調侃道。

   「再表演一次那招把耳朵塞進耳洞裡的嘛！」另一名警衛也訕笑地說。

   「哦，表演，那我來表演把拳頭塞進嘴巴裡如何？」米斯達倏地出現在他們後方，警衛還沒意識到大難臨頭，米斯達早已出手把兩人揍到下巴脫臼，還硬是把他們的手塞進嘴裡，警衛悽慘地癱坐在一起，他又補上一句：「不過是用你們的嘴啦！」

   米斯達把一旁偷笑的喬魯諾拉走，另一隻手還拖著行李箱，「我說你啊，怎麼還笑得這麼開心？剛剛可是被汙辱了耶！」

   「因為米斯達比我還生氣，表示你很愛我。」喬魯諾微笑說。

   「我當然很愛很愛你啊！」米斯達一臉煩躁地大喊，喬魯諾更是笑個不停。

   喬魯諾和米斯達不是搭乘私人飛機，而是搭民用客機，雖說如此，還是選了頭等艙的位置。

   「這應該是他搭飛機最快樂的一次經驗了。」喬魯諾想──除了米斯達由於習慣不小心跟空姐多哈拉了幾句，招喬魯諾冰冷的眼神，讓米斯達冷汗直流之外──雖然飛行途中只是邊喝著紅茶，邊聽著米斯達抱怨雜誌內容。

   喬魯諾安然地小睡了一下，醒來時人已經在西班牙了。

   兩人的飯店離貝殼海灘不遠，米斯達為求低調，刻意挑了稍微低價些的飯店，以免出入都是一些政商名流，這些人會讓他們有種還在工作的錯覺。但是登記入住時，米斯達卻和櫃檯人員發生了不小的爭執。

   「你們的房號竟然是四個數字！這實在是太失禮了！你們在訂購時應該先說明的！那我就不會訂房了！」米斯達憤怒地向櫃檯人員抗議，令人訝異的是，米斯達竟然用流利的西班牙語和對方吵架，說吵架可能不太合適，至少對方的態度還是謙恭有禮。

   「抱歉，先生，我們並不明瞭您的特殊需求，我們所有房間的房號都是四個數字，除了⋯⋯」櫃台人員說明時，米斯達還是瞪著對方，一邊用動作催促櫃台人員趕緊說下去，「先生，我們恐怕這會和您的預算有所不符，是我們飯店最頂樓的蜜月總統套房──」

   「蜜月就蜜月！我們就要訂那間！」米斯達立下決定，從皮夾取出黑卡時，喬魯諾注意到櫃台人員的眼睛閃爍了一下，櫃台人員機靈地以手勢示意，隨即出現了多名接待人員將他們帶離櫃台，領頭的似乎是經理級人物。

   「米斯達，你的西班牙語說得真棒。」在他們搭獨立電梯到頂樓時，喬魯諾低聲在米斯達耳邊說，米斯達很清楚，這句話的用意大概是調情多於稱讚。

   「喬魯諾，我的愛。你如果要調情，就直白說我很性感就好，我一點也不介意。」米斯達眨眼說，那樣灑脫輕鬆的態度令米斯達更加帥氣。喬魯諾回給他一個微笑，像是在說「晚上等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