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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跟 PY 聊天,她說她還記得我之前為了制服跟學校「教官」吵架並且吵到哭的事情。嗯,我也還記得這件事情,不過細節我已經記不得了。我去翻我的貼文。是幾年前的事了,我昨天翻出那篇貼文重貼給 PY 。嗯....不過我不想要透露是哪一年的事,所以讓我乾脆歸為 1984 年好了。1984 前半年我是一位跟學校合作的自學生,同時是一個反對制服的人類,並且被學校官僚認為「你怎麼可以因為是自學生就有特權不穿制服?來學校就給我穿制服!」,他們很堅持認為我 anti-制服 是因為我「誤以為自學生有特權可以不穿制服」、「我自以為有特權可以不穿制服」。唉。昨天讀起來還是覺得想哭。那個時候自己的想法其實很不完整,只是覺得這是不對的事情,然後一邊被迫吵架,唉。年輕人真辛苦。

 

 

1984.02.16

 

今天,要離開的我卻發現自己被鎖在門外,而鑰匙不見蹤影。所以只好去學務處借鑰匙。

 

上課的時間,整個處室只有遍地的教職員,及我。

 

「你為什麼不穿學校外套?」教官大聲質問並拿出紙筆欲登記我。

「因為學校外套不好穿。不過不是規定不能以服儀處罰學生嗎?」

「那有規定不能登記嗎?你跟我說不用處罰的方式我要怎麼輔導你?」

「不是啊,這不需要輔導啊。」

「為什麼?」

「因為我其實看不出來穿學校外套的必要性。」

「那你為什麼要穿制服?」

「其實我也不想穿,也看不出穿制服的必要性。」

「那教育部的規定有說可以穿便服嗎?你現在還是沒有行為/責任能力人嘛,從小到大學校要求大家穿制服是為了讓你遵守團體規範,這樣你長大後才會自律,才不會說你以後出社會在沒人看見的地方做壞事。」

「不是,這跟制服無關。」

「那你國中的時候怎麼不會也跟學校說不穿制服?」

「因為那時候我還沒發現這是一件沒有必要性也很荒謬的事情。而我覺得我國小時不會也跟學校說不穿制服是因為一方面學生並沒有感受到學校校規對於服儀的強烈不合理要求,再者,學校也並不會因為服儀而處罰學生。」

「你怎麼知道校規裡面沒有?有可能是因為你自己不知道。」

「的確有可能。但如果制服真的這樣有必要性,那為什麼國小會有便服日?」

「我就說了,那個必要性的原因是我自己的想法。」

「是啊,我也說了但是我看不出必要性。」

「那是只有你啊。但是大家都還是覺得有必要性而穿。如果覺得沒必要大家就會提出來。」

「學生並不是都認為這是必要性的,很多人或許只是沒有跟我一樣站在這裡跟你講話,但不站出來並不表示大家都認同。另外學生要如何提出來?」

「班聯會啊,每個班都有代表,有意見就透過班代提班聯會啊,班聯會會在期末校務會議時提出,像之前學長姊爭取穿體育服進校門的事情啊。你覺得有可能因為你自己一個人的話就修改校規嗎?一切都照程序來啊,校規就跟法律一樣,有可能因為你覺得闖紅燈 OK 就叫國家修改法律嗎?」

「不是,校規跟法律是不一樣的東西。」

「哪裡不一樣,學校就是社會的縮影,社會、軍隊就是國家的縮影,國家就是世界的縮影啊。」

「可是我不認為學校是社會的縮影。我以後存在的社會,不可能周遭都只有穿綠制服的人,也不可能一直在讀書考試。」

「(嘲諷式的冷笑)」

「所以說 . . . (被打斷)」

(另一位不知名老師大聲不客氣地說) 「S同學你有來之前的公聽會嗎?」

「什麼公聽會?」

(另一位不知名老師繼續大聲不客氣地說)「 對啊,是你自己沒來的啊,我跟你說啦,這些都是我在承辦的啦。」

「承辦什麼?」

(另一位不知名老師繼續大聲不客氣地說)「反正你不滿校規要自己來公聽會。不是來這裡亂(之類的話),這都是照程序走的。」

 

(他一大聲,開始全場注目我們的對話,甚至想介入)

 

(回到教官)「對啊就跟法律一樣。」

「不是,我真的覺得校規跟法律是不一樣的東西。法律是可以包容各式各樣的人的,以教育而言好了,如果你不想走體制內教育,法律上有規範到體制外教育的相關法令。但是校規只是一味的強迫學生只能這樣做,重點是校規訂定的東西不是必要性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我覺得殺人搶劫是正確的,法律就應該讓我無罪嗎 ?」

「不是,我並不是這樣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說 . . . (被打斷)。」

「我一直在跟你講道理,你怎麼就是聽不懂?我就說是只有你覺得沒有必要性,但不代表其他人也這麼覺得。還有如果你不想遵守這些制度那你就不要來OOO中啊,你乾脆轉走好了。」

「我也是一直在跟你講道理。還有其實我也不想讀這間學校。」

「那你幹嘛填?」

「是我父母叫我填的。」

「反正既然你來了,那你就要遵守校規。就像法律不可能為了你一人而改變啊。你如果現在都不遵守校規了,那你以後長大不就都不遵守法律了?」

「不是啊,我剛剛就說了,法律跟校規是完全不同的東西。法律是在保護人的,但校規是在處罰人的。」

「法律也是在處罰做錯事的人啊。」

「但是不會用如此沒有必要性的理由。」

「有沒有必要性是你自己覺得而已,可是大多數的人覺得 ….」

 

(我的情緒已經高漲到面臨崩潰邊緣)

 

只好直接打斷的說

 

「好,隨便你,你愛記就去記。」

 

然後走出學務處,並且開始哭。在公車上繼續哭,越哭越大力,有一個女人下車之前,塞給我一包面紙。

 

1984 .07.03


之前有過大爭執的教官,他讓他的小孩接受華德福教育。


我不禁脫口而出「可是你在一個非常體制內的環境又是教官,然後你讓小孩去華德福教育;你不會覺得很衝突嗎?」

「嗯所以我要退休了」

「是喔」

「對啊下學期就看不到我了」

「那你退休之後要幹嘛」

「我想要好好當個華德福家長」

「有想過投入華德福教育嗎」

「有啊,就從家長開始慢慢去深入了解,因為他們華德福老師也是一步一步的嘛」

「我知道華德福教育似乎會要求家庭可以做些行為配合,譬如說不能有3C產品啊之類的,蠻好奇你們家是有做些什麼」

「對啊,像我們家就沒有電視,也不聽音樂、CD;我們會直接念故事給小孩聽,不會用CD撥放,覺得那種錄音是沒有感情的」

「喔...好喔。那你加油,再見」

「嗯,再見,你也加油」


從一位「深正規」到「深另類」;這樣算是一種贖罪嗎?雖然他可能不覺得自己有罪,但他的行為,為不一樣的教育注入生命力是一種,像是彌補的行為。


7 / 3 是我離開學校的日子,我忘記為什麼會去找他一趟,可能是我有想要說清楚的話。因為真的不甘心半年前的對話就這樣結束。現在回來讀這些,還讓我覺得很不舒服的是當時現場這些責罵我的人剛好都是男性。威權的男性而似乎父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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