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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之下的一切都披上了一層薄薄的輕紗，渡染上柔和色彩的萬物此刻也逐漸靜了下來，安撫著李月龍躁亂的心思。穿過窗子灑進來的銀白色落在他俊秀的眉眼間，顯得人兒出落得越發精緻；時不時蹙起的柳眉與不加掩飾的愁容為他添了幾分別樣的美感，絳紫點金的衣裳襯得人更是俏麗了。天意微寒，柔和的風撫上少年的耳鬢、在他的脖頸間停留駐步，生生多了幾分刺骨之感。他攥緊了隱在袖中的銀針，似是在猶豫。染宸側立在他身旁，高挑的鳳眼為這名李家少爺低順了下來，氣質卻還是清冷高傲的。那凌厲的眼眸妖得攝人心神，像是把他看了個透徹似的，讓他半點秘密都瞞不下來。

「少爺，您知道的，我心悅於您。」語調依舊，如同訴說著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染宸仿若是生來便應高高在上的存在。偏偏如此一個與此地格格不入的男子卻心甘情願地為自己套上了枷鎖、斷了自己的所有後路將自己弄得只能留在他身邊當個無名無姓的小侍從後又擺出了一副甘之如飴的姿態。而在月龍的印象中，染宸總是笑著的——至少他便從未見過其他下屬們口中染宸的所謂冷情那面，對方這次自然也沒有破例的打算。

「您是可以仗著我對您的感情肆意妄為的。」單膝跪在月龍跟前的男人扶起了他攥著銀針的手，在他手背上輕輕落下了一吻。這一舉動惹的少年冷汗直流，方才的半點僥倖消失得無影無蹤。

為什麼？月龍空張了張口，喉嚨卻連個音節都發不出來。他抬了抬自己僵硬的手，銀針掉落的聲響格外刺耳。

「你明知道……」

你明知道我方才是真正動了殺心的。

他連現在究竟該擺出甚麼表情都不知道，只是愣愣地望著那如玉般的人發愣。月龍不懂愛為何物，他至今都無法理解這個被人自幼剝奪而去的感情。壓抑得逐漸有些扭曲了的他在遇見染宸前從未有誰如此寵愛過他。他曾經是仰慕過他人的，那份感情被當時的他冠上了「愛」之名，是一份求而不得的奢侈品。李月龍曾無數次想像過自己被萬般疼寵時的模樣。可如今當染宸將這份他渴求已久的東西給了他，他又一下子不知該如何應對了。通透的眸子中染上了茫然之色，月龍無意識地反握住了染宸的手。那人只是笑著，將他一擁入懷，交換著心跳、體溫與呼吸。他像是在尋求什麼似的，不安地抓著染宸的衣襟鬆了又攥攥了又鬆，生怕男人下一秒便要棄他而去、又或是生怕他這一鬆手，就再也抓不住眼前的這份美好了。

將頭埋在了染宸胸前的少年又緊了緊手中的力道，貪戀著此刻的溫存。

「…染宸。」

「我在。」

不過是染宸的一句話，便足以令他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