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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間 昼


你低頭凝望著眼前的少年。

那還有著些許稚氣的臉龐有幾乎半張都被書冊給蓋住,寫著書名的地方因為被塗抹掉而不得見,你只能看見昼露出的半隻眼睛,因為察覺到你的視線而眨呀眨的,黑髮少年那縷難得沒有綁起而散落四周的銀白髮絲,令他看起來與往常有些不同。

 

「……」

 

「……」

 

時間尷尬了會。

 

少年緩慢地坐起身子,那本書冊隨著他的動作滑落,你沒能來得及看上一眼內容就被少年先一步飛快的闔上書頁。

「……只是■■的故事而已。」察覺到你看著書本的視線,昼像是要解釋似的開口。


你說了些話,無非是說關於想知道內容跟好奇的問句。


「對這種東西有興趣?」

抬眸,那雙眼裡還明確的帶著質疑,嘴邊卻是在如今看來少見的漾起了微笑。

「……真是怪趣味。」

重新的坐直了身子,從少年的手裡傳來翻開書本時會有的刷拉刷拉的聲音,讓它停在了最前頁的地方,手指輕捻著書的一角;少年輕輕地闔上了那雙淺色的眸、淺淺的喘口氣、你認為現在不該是自己開口的時機。

「就稍微讀一點吧……這再普通不過的,■■■的故事。」

少年清澈而平淡的聲音似是引起你心中某處的共鳴,令你豎耳傾聽那些由文字構築而成的故事。

 

我的名字是安間昼,象徵著日之正午的名字。

至於為什麼會為在晨之後誕生的我取下這個名字,想想就是再簡單不過的問題,多半是因為順序或者是某種無意義的執著;如果我還有個弟妹或許會被叫做夕和夜……但是現在去思考那些也沒有用了。

 

因為父親與母親再也不會醒來。

啊、現在說起來也不是什麼特別的事情,早就不是第一次聽說了才對?

都是這樣的,在我說出了父母早逝的事情後,人們對我的視線都會有著些許的不同和憐憫……回到正題。

我從小生下來身體就不是很好,甚至是可以稱之為貧弱的,父母為這樣的我掛心不少的事情,縱使是還年幼的我也知道。從每天需要吃的藥和醫療的昂貴費用,反覆的住院出院、亟需呵護的虛弱身體、不管什麼都會給人帶來非常非常多的麻煩……而我是這麼想著。

……為什麼始終不會嫌棄我呢?

嚴厲的規定著我的日程,卻會在我吃藥喊苦的時候偷遞給我牛奶糖的母親;

因為工作而鮮少見到面,卻是每次我出院時第一個出現載我回到家的父親;

歲數相差而有著距離感,卻能夠不厭其煩的每天每天對我講述日常的兄長。

他們從來不曾在我的面前表達對有著這樣貧乏身體的我有如何如何的厭煩,就算偶爾會有傷心的時候,也往往因為我的幾句話而嶄露笑容。

為什麼會這樣?

對此感到疑惑的我問出口後得到的答案,是因為我被他們所「」著。

……

因為被愛著,所以會對我嶄露笑容、會溫柔的對待我、會讓我可以任性妄為……因為愛,所以會把我當成唯一的特別嗎?

真是的……在這麼鬧下去的話,你的爸爸媽媽會丟下你的喔。

當時的這句話不是對我說的。

是隔壁床的孩子因為不想看診而大吵大鬧時,護理師為了規勸那孩子而口出的一句話;但在那時充斥在我的腦海內的卻是「我也會被丟下嗎?」的想法。緊緊的抱起了由晨親手遞給我的白色貓布偶,沒有人來看著我的時候,貳貳是唯一陪伴在我身邊的東西,是不是會有那麼一天當我不再被愛的時候,就會變成孤身一人了?

不要。

絕對不要。

我喜歡爸爸媽媽,我喜歡我的家人

如果會因為無故大吵大鬧、給人添麻煩、不討人喜歡而被丟棄的話。

……那麼,努力當個好孩子吧?

稍稍的去,勉強一下自己好了。




沒用。

就算盡當時的我所能想到的一切去努力當個乖巧聽話的孩子,最後還是被拋棄了;

被狠狠的留在了這邊。

父母死去的原因說是研究意外,謠言說似乎是有人刻意為之……就算是這樣又如何?

他們都死掉了,永遠不會醒來了的事實也不會改變。

生命竟是這樣的容易逝去,年幼的我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接觸不是「別人」的死亡。

是還不夠對吧?我有哪裡做錯了?

和晨去參加葬禮的時候也是,盡量乖巧的聽著別人的吩咐,如同羊兒一般的溫順。穿上了包裹黑與白的服裝,聽著聽也聽不懂得哀弔詞,傳入耳邊的盡是哀傷的話語和啜泣聲。

 

我緊抓著晨的手不放。

 

只是因為毫無可以依靠的東西而去依賴而已,或者是因為知道,會這樣毫無理由的愛著自己的人已經只剩下一人的事實,又或者是單純的害怕獨自一人吧。

壓抑著淚水和莫名湧上的難過,不似孩童該有的嚎啕大哭。

 

「不要勉強自己喔。」

溫暖的話語,比自己還大上許多的雙手牢牢的牽著自己。


「嗯。」

裹緊身上不屬於自己的厚外套,那是他親愛的兄長為了防止自己感冒而披上的。


但是但是,這樣真的可以嗎?

如果不當個乖巧的孩子,任性妄為的照自己想做什麼、在這樣的場合放聲大哭、因為不喜歡吃藥而無理取鬧、討著想要的糖吃……不會因為這樣而討厭我嗎?

 

「我會保護昼的,放心吧,我絕對絕對不會拋下你的。」


……相信也可以嗎?


絕對不會留下我的。




那之後,我確實是不再勉強自己了。

因為我相信並且確信著,那個什麼都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的晨絕對不會拋棄我。

也許是伴著叛逆期的來臨也不一定,從因為晨的影響而選擇了弓道部作為社團,到因為因緣際會而玩起了漆彈到變成了興趣,甚至發現了自己的才能的經過;

被溫柔的親戚給收養一陣子,因為那兩人總是忙碌而好幾天都吃著晨做的難吃咖哩;

最後因為晨考上大學而一起搬回父母本來的住處,這些都不過只是些瑣事而已。

 

但是,雖然總是說著這樣的晨很煩人,其實我是羨慕並憧憬著晨的;那樣不管與誰都能開朗交談、溫柔而有力、帶著領導力的人……我確實的暗自對晨有某種憧憬。

 

因為,發現到了。

 

我很害怕啊,和別人建立起親密關係。

 

養育了我甚至對我改善體質的治療十分關心的親戚也好、陪伴在旁而對我十分親切的夕鶴也好、和晨相識已久的戀人的靜姊姊也好、我害怕著與他們的關係改變。

如果不再是「別人」,而成為「特別」的話……分離的時候會很悲傷吧?

一定會的,悲傷又難過的不行,就像爸爸媽媽死掉的時候那樣,不管何時會來臨,那一天一定會到來。

會這樣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交好。

所以毫不去收斂,真正的那討人厭的安間昼。

不去親近人的冷漠、說話極度惡質、諷刺他人、冷淡、自傲、任性、我行我素的人,只要像這樣去拉出距離感,就不會有人想和我相處了……雖然還是會有些人完全不放棄。

但是,

因為晨不會拋棄我,所以可以這樣放心的去做自己對吧?

只要有晨就好了。

 

只要還有那麼一個誰,我是他的唯一就好了。

因為那是,絕對絕對絕對不會離我而去的兄長(希望)啊。

 




 

誕生日那天他沒有回來。

 

為什麼?

約定好了不是嗎?

會一直一直在我身邊、保護我、絕對不會離開的、一直愛著我的對吧。

依賴著的,不是只有我這一邊吧?

寬大的餐桌上只餘冷掉的飯菜和始終沒動過的餐具碗筷,時間滴答滴答的經過。

打破我最後的期待的,是來自東城院的電話。


安間晨,失蹤,生死不明。

起初還不明白這些單詞所代表的意義,卻在意識到之後感覺到又一次的恍然。

吶吶、為什麼?為什麼連你也要拋下我呢?是因為原本這樣果然太過討人厭了嗎?

總是嫌著你很煩人的樣子……不是的,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以為已經確定了便放下心來,太過任性妄為了也不一定……不該是像現在這樣子是嗎?

應該好好說出來的。

喜歡、最喜歡、非常重要、想一直在一起、應該將這些覺得會過於黏人而壓抑下去的話語跟心情傾訴而出才對,但是這張拙劣的嘴卻只吐得出如同荊棘般刺人的話語。

是不是應該將「我愛你。」說出口才行?

本以為這樣就夠了。

但是果然,我什麼都無法留住。

 




在那之後,不見了,我的一切。

滿腦子都只剩下好想消失、不想要堅強、想要見面、不能見面、好想死去算了的想法充斥著腦海中;曾經的家到現在也只剩下自己一人,虛弱的手試圖想端起眼前裝著清水的玻璃杯,卻因許久沒有活動而失手掉落。

「--痛!」

被玻璃劃傷的手腕滴出了點點鮮血。

……

找不到。

哪裡都找不到晨。

如果去那一邊的話?能不能見到呢?

察覺到的時候已經不能離開了,這樣被愛著被呵護著的日子,原以為只要能夠保有這樣的僅僅一人就足夠了……卻連這樣都不能如願。

但是這樣子的好痛啊。

即便拾起玻璃碎片劃破了肌膚,卻因為害怕疼痛而停下手,只餘幾道傷痕,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意義。

我討厭痛,之前也不喜歡、卻總要忍耐。

為什麼非得要忍耐才行,我也想要和其他人一樣,和家人一起快樂的過著日子……會因為一點也不重要的事情而大哭大笑。

我只是想要有誰能夠一直陪著我。

 




在那之後東城院來了好幾次,每次都是差不多的內容,無非就是一些關心與處理傷口的事情。

其實不必對我這麼用心的,反正我們對彼此也不是那麼重要吧?

反正會視我為重要的人已經不在了。

但是有一天,東城院靜夜說了不一樣的話。

「晨他現在只是生死不明,也許他還活著也不一定。或許是出了什麼事情,所以沒辦法來找我們。」

「加入他們的話,資源跟人脈也都有……雖然是這樣的組織,但也只是當見習生而已,不會太為難你的。」

被遞到眼前的是幾份合約書,還有與現在的生活完全不同的選擇。其實就算不這麼做,也頂多只是被送回到親戚那邊而已,能夠取回常人所言的「正常」生活也不一定。

我們的心底都隱約知道,這樣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可如果說……這份手裡僅剩的才能可以為我所用,可以增加一點點尋找到晨的可能性。

能夠找回我所憧憬和依賴著的兄長。

「我去。」

就讓這份這份毫無用處才能,使上一點用處吧?

 




在那之後開始的是一連串的改變,不只是樣貌和說話方式那些簡單的東西而已,

勉強看看吧。

把原本因為治療而改變的髮色染了回來,試著去裝上笑臉對人,說些中聽而關心人的話語、營造出乖巧溫順的形象、努力地去融入群體,包裝出無止境的溫柔、用有禮的態度給人好印象、觀察著臉色營造出擅長為他人著想的人、不斷地於對話途中去思考反覆,要怎麼樣才會是「像安間晨那樣的。」

我成為了「拙劣的模仿者。」


但是還不夠,現在這樣還不足夠成熟。

要改掉並拔除才行,那些不經意露出的本性、不夠完善的關心與思考、無法讓人相信的本質、稱不上狙擊手該擁有的嬴弱身體、連殺人都做不到的、連救人也做不到的、像原本那樣的冰冷不該是要有的樣子。

來把那些不需要的自己,抹殺掉。

所以為了成為溫柔的人,盡力的去模仿並關心他人,儘管我不在意。

所以為了理解何為正義,拿起了槍枝去狙擊殺人犯,反正都是人渣。

所以為了要能被喜歡上,這樣處心思慮的去瞄準好,那投其所好的。

要成為,像安間晨那樣的人才行。


因為如果真的能夠變成那樣,我一定就能理解了吧?

對方的想法與行動意義的,然後然後……也可以找到和自己一樣的「那個誰」來依賴著、來喜歡上我。

會有這樣的想法很奇怪嗎?

不是不是,這才不是像偽裝呀偽善呀這種感覺……要說的話這可是我的偏執。

我是真正的,為了成為那樣的人而努力著的。

想成為怎麼樣的人,這樣的想法誰都會有的吧,所以說,為了成為自己所理想的樣子,稍稍勉強自己也是必要的喔。

 

……

 

 

為了能夠更近於我所憧憬的他,吶。

 

 

 

 

 

 

 

 

 

『碰--』


書本被闔上的聲音。

你突兀地從那個「故事」中回過神來,視線狐疑的飄向了方才還唸讀著書籍的少年,他的嘴邊正漾著淡淡的微笑,下刻,清脆的笑聲傳入耳旁。

「噗哈--現在看來這確實是落魄慘人的,失敗者的故事對吧?」細細地瞇起了眸子,少年嘴邊翹起的笑容弧度恰到好處,這是他早已習慣擺出的「溫和的笑容」會有的樣子,近乎是烙印在身體中的反射動作;然後是稍稍偏著頭,恰到好處的疑問。


「因為我什麼都沒能達成,也什麼都沒能留下。」平淡的口吻如同在敘述別人的事情一般,

少年繼續翻起了書頁,找到了自己所需要的部分後,伸手捻著書角。

「從以前就是這樣,比如說……啊,反正說出來是誰你也不知道。」

 

『嘶--』

書頁被撕毀,只餘有著邊緣不規則的撕痕的碎紙在少年的手上。

 

「這艘渡輪上發生的事情,應該就可以了吧?」

斜眼瞧著手上被撕下的書頁,鮮明而清楚的寫著月見鬼灯與七五三木桃的名字。

「最初我在這艘渡輪上醒來的時候……不用多久就能想到,自相殘殺會在這裡發生。」

「嘛,如果是晨應該會努力讓大家鎮靜下來……這麼想著的我自然也沒跟什麼人說過,要大家放心不會發生殺人案,去努力裝著好人的乖巧形象。」

 

「不覺得是很好的機會嗎?在這裡驗證我的勉強是否有用。」

 

「動機?現在這樣外面的世界也沒什麼好在意的吧?如果是說晨還活著,那我可能就會下手了不一定……啊,聽起來很像不是嗎?我跟月見鬼灯。」

佯裝恍然大悟似的合起了掌心。

「誰都知道,在這樣的狀況下比起其他人當然是親人更重要囉?可是我在外面的好幾年也沒能找到晨,世界毀滅了的訊息也沒能造成什麼影響……」

「所以才不滿,都下了殺手,月見鬼灯卻是這樣浪費了七五三木桃的性命,但也因為這樣,我才能遇到之後的好事情。」

淺淺的瞇起了眸子,放手讓手上的紙片掉落,翻頁。

 


『嘶--』

「速水星蓮……那句話怎麼說的?」

一手抵著嘴邊,為了回想有些時間前的事情而困擾的抿起了嘴。

「對了,『因為我只會前進而已。』這句話不覺得超級帥氣嗎?我可是很羨慕喔,那樣能夠對什麼都正面迎接的……」

「但這樣的勇往直前最後卻是帶給了她這樣的結局……究竟這算是無謀還是勇猛就不知道了?」

將紙片放在了面前,翻過面後寫著的名字讓安間昼微微愣了一會,這可不能夠像其他人那樣去看待。

「……凜前輩啊。」

輕易的讓笑意染上了嘴角,絲毫不需要去勉強的。

「當然是,最喜歡了喔。」

「第一次學籍裁判後還想著要不要放棄算了,那個時候出現的前輩,算是救了我?」

「怎麼可能不會開心,即便有些不同,那樣憧憬的事物被如此簡單的被擺在眼前……還被要求交付信任,獲得了特別也許是我在這裡遇到的最開心的事情。」

是呀,只有那段時間他曾以為真的能夠成真了不一定,那些他所期望的。

 

但是呀,凜也死掉了。」

 

像是在印證著他的失敗是多麼不可迴避。

「哭得很慘呢,那個時候,但是至少約定了要活下去……為了不糟塌她的心意,後面我也有是好好的加油著……這不是很快就遇上了嗎?曉音的事情。」

「那樣可憐的若月曉音需要我,這樣子的方式也不錯吧?」

不捨得放下紙片,輕輕鬆手讓其落在最靠近身邊的一處。

 

『嘶--』

「金澤琉璃子……可憐的孩子,交付了信任卻淪為了受害者,聊過之後還覺得有些相似也不一定……這想要被誰所需要的心情。作為女主角的在舞台上死去……確實很戲劇性,不過我也不懂那種事情。」

「但是這個肯定會嚇人一跳吧?看?超高校級的催眠師,眠目影心。」

「當時知道的時候可是嚇了一跳喔,還想著『催眠師的姓氏是眠目也太酷了』之類的,確實有些缺乏緊張感……但為了成為自己理想的樣子而去刻意的這點,我也沒什麼資格去評論影心。」

 

「所以也說不上生氣,反而會覺得『辛苦了』。」

 


『嘶--』

「啊……這邊可多著了,花島紗里?她的想法我不太能夠理解,總覺得安安靜靜的,卻是會說出為了曉音可以殺人,還對曉音送出了那種死亡邀請的人,或許意外的偏激也不一定。」

「不過果然是腳本家,做了很厲害的事情出來。」

「五月七日悠咲……總覺得對不起?好像問過我有沒有殺人的問題,但是那也算不上說謊才對,畢竟我真正狙擊的也只是些殺人犯啊的人渣,應該不算是殺了人吧?」

「真的要道歉呢,居然對這麼溫柔的人撒了謊,原諒我吧?」

「若月曉音,非常感謝喔,願意相信我的事情……明明說過會幫助和陪伴你的,但是結果到了最後也什麼都沒做成……果然是因為我的不成熟。」

「在最後也讓我明白了,自己所作所為的無意義這點,也算是要好好感謝。」

 

『嘶--』

「室伏左十留?誰啊……的,以為我會這麼說?」

「確實是沒什麼印象,也沒什麼說過話,個性被指正這點弱點還真讓人好奇,最後因為那樣而死掉了確實有點不值得……嗯,就這樣。」

「我不會對我不理解的人去擅自下定論喔……比如說宇佐見颯太,之前就隱約感覺的到有刻意的去疏離大家,因為會想起以前的自己而有一點點的介意……最後……不能夠去下定論呢。」

「彼此價值觀或許有些歧異,但是不該去爭論和固執地要求對方遵守,這點上的共識倒是有著。」

 

許許多多被撕毀的書頁散於少年的四周,闔上了剩餘而尚未能夠明確去說明的部分,在這中心的昼早已不再微笑,剩下的只是淡漠。

輕啟口,如同最後的自白。


「我對很多人這麼說過。」

「所謂的狙擊……也可以說成是在決定目標後,投注自己的所有一切,把握住最佳的時刻,然後全力將其達成的一種過程。」


是的,至少他一直是這麼認為的。

左手觸及了心室所在的位置,如同宣誓時必須對心發誓的,話語中帶上了些苦澀的意味在。


「但我失敗了。」

「根本不能說是超高效級,所以早就說了,我還非常的不成熟。」

作為狙擊手

作為家人

作為同學

作為搭檔

作為朋友

全部都失敗了。


所以在最後看見了曉音的道別後,理解,也知道並接受了自己的行動都是無意義的事實。



那麼、想著也差不多別在做多餘的事情了吧?


像原本這樣就好了,不再去勉強,盡情展現出自己本來的面貌……哎呀,這並不值得可憐或幫助哦。


因為安間昼本來就是這樣子的人嘛。


曾經那些笑容跟關心的話語還有表態,不過只是「勉強」罷了。


這樣子的事情又重複幾次了呢。

 

「結果,什麼都沒能達成的我也沒有什麼是做對的……」

 






 

「啊、對了。」

 



「直到現在,我還著呢。」

 


如何?就跟剛才說的一樣吧?


這只是再尋常不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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