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三

章节三

明釉

01


雨滴击打教室坚固的玻璃窗,像是猫的指甲刮起墙面,刺耳且无意味。Lex舔舔嘴唇,他很少将注意力转移到黑板外的一些事上,他只是看了一眼被水滴模糊过后的玻璃窗,孤独感就像是包围了他。他没有多做反抗,而是选择享受这种孤独。


Wayne是个狠心的男人,他不止一次腹诽道。他明白那个男人隐藏在结实外壳下的寂寞和一些耐人寻味的胆怯,可他不明白男人的执着。他从不是面对感情会眷念到发疯的雏鸟,但他不懂男人的理所当然。


“为我留在这里。”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只消等情欲褪色,他就成了玩物,男人害怕他不懂自己只是玩物——或是害怕他自己并不把他当做玩物。


成年人可笑的掌控欲,多得让他恶心。


圆珠笔在他的指缝间一圈一圈的转着,Lex坐在一群同龄人中显得那样脆弱,他不再猫着背,脊梁间嵌进了钢片一样直。潮湿阴冷的空气从窗隙间窜入,呛进鼻腔,他还是面无表情。


Luthor从来没有朋友,和他上床的老男人也不能称之是他的朋友。


他不得不在男人离开时做出惋惜的表情,不得不将脸蛋贴上男人的胸膛,不得不学会将眼泪用在没用的地方。


他不喜欢“不得不”。



02


Bruce有许多情人,Lex Luthor是其中最特别的一个。他年纪太小,即使他不算是Wayne抱过的第一个男孩,这一点也够让人不解。他打破了自己的底线去拥抱一个孩子,或许是因为一点儿怜悯之情,或许因为那隐匿在暗处享受道德沦丧的罪恶之心。归根究底,自愿的,就牵扯不上道德了。


他不够漂亮,他不够鲜艳,但他香甜,咬一口就是一种化学提取剂的香甜。


Lex与大多数人一样,他想要依仗Wayne所能带来的权力与金钱来填充欲望。成年人能做到各取所需,孩子却很难划清界限。Bruce Wayne打心眼里还是担心的,他担心Lex是个不知分寸的情人。


Bruce喜欢那双蓝色的眼睛,它漂亮的盈着一点儿水光,看起来乖顺可爱。可剖开这层膜,又是另一番光景,它溺满贪婪和冷漠,挂着虚荣和不甘心。这些配上Luthor聪明的小脑袋,就显得没那么讨人喜欢了。


他每周都会去斯莫维尔,一天或两天,从不多做停留。


Lex和他认知中的很不一样。他有着很低的羞耻心,非常完美的接纳着他负责的“工作”,很好的讨他喜欢,他总是笑着的,就算他严厉的情人有时让氛围没那么温情。他偷偷组装一些古怪的小发明,在Wayne偶尔进行工作时坐在对方膝盖上安静的看着,像是在窥探学习些什么。Lex非常有天赋,即使没有讲解,他也能把一切干得像模像样,无论什么他都很快取得成绩。


其中最优益的应当是把Wayne迷得神魂颠倒,他们都知道对方不会承认,即使Bruce限制他的活动范畴,限制他的自负与骄傲。Bruce Wayne或许认为喜欢一个少年人是耻于见人的丑闻,Lex Luthor却把这烙印只当成功看。


“情人该做什么?”他喜欢看他训练有素的样子。


男孩从他的膝头爬下来,用单薄的衬衫遮掩光洁的后背,娴熟的叼着一根烟,手里把玩着价格不菲的打火机。他的指腹一下一下划弄打火石,听着它啪啪直响。


火舌舔上妥帖得盛着烟草的纸卷上,Lex抬着尖尖的小下巴凑过去侧着贴近男人的唇将滤嘴送入人口中,他偷偷吸了一口,一直吸到肺底,但他只抽一口。Bruce从不会因为他的好奇心训斥他。


“情人的义务达到了。”男孩一板一眼的系着衬衫的扣子,迟迟扯出个不由心的笑容,“我得去上学——嗯,您知道,我也得做点儿符合我年龄的妥协。”


“我喜欢你做个好男孩,宝贝儿。”


男人揽过他,亲昵的抚摸过他不明显但单薄的可怜的腰线。他爱看小Luthor的小身板裹着那层不那么考究的校服,有时喜爱到甚至连带着男孩的言不由衷都一并消受了。


“先生,你知道,我会的。”


这漂亮的伽倪墨得斯会在他膝头,一年两年,更久更久。久到他感到恶心,他就会好好安置他。


天蒙蒙亮,罩着一层抹不开的朝霭,恍惚里,男孩凝视着刷着黑漆的铁围栏,终于像在笼中清明了一刻的莺。他望着男人的脸庞,那里带着一点胡茬,蹭过脸蛋会刮得生疼,带来一种很温暖的痛。他弯起来眼睛,笑的正甜,里头没有半分对情爱的渴望。他的膝盖有点儿软,像是被甲虫的壳击打了一下。


他克制了一下,没有去讨要男人的拥抱。


Lex早就学会了老老实实的洗净欲望,用纯粹的恶意包裹一切,它柔软又安全。


他不敢编一段梦,给予期待。于是年复一年,他总能硬起心肠,清醒得做着一个睡着的孩子。


做个好情人,Luthor,做个好情人。


他永远不会做婊子还立牌坊,婊子就是婊子,贞洁即是厄运。


于是Luthor总是很多的笑,很少的苦。


03


男孩的保质期是多少?


年纪又长一些,男孩就学会了一点儿不奏效的逃避。他卷起七分裤的裤腿,用牙齿叼着罐装麦酒,仿佛是将整个斯莫维尔的黄昏都搅拌好,挨着唇角任他呷尝。Lex离可以品酒的年纪还差的远。


他跟乡下的中学笨小子们打篮球,他一个球也投不进去。他偷偷在车库藏了一辆哈雷,那是他一时的心血来潮。


Lex眯了眼睛,它的颜色较以前变得更淡了,却看起来异常澄澈,它快速的撩过被湿气打湿的草垛,很快又黯淡了。


那精致厚重的头盔咕噜咕噜的划下来,掉到一个蓝眼睛小子脚边,个头可不小。


Lex嘴里还含着一口麦酒,握着空荡荡铁罐的指尖敲打出令人作呕的节奏,他抬了抬胳膊,对准陷进夜的襁褓的太阳,又像是对准面前的大个头。


“敬黎明。”他说着,口齿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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