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男朋友 / 白夜
M- 時間點：白夜交往中
「兄弟啊，這是我一生的請求。」吳信天搭著白鵠的肩膀，表情無比認真。「為了我，快點跟夜瑛約會吧！公開透明、不黑箱！」
總覺得後半段聽起來像是某種選舉口號。
白鵠皺眉：「我們一直有約會。還有，這跟你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吳信天幾乎跳起來，「每個禮拜都會有人問我，你是不是在跟夜瑛交往。不求你公開搞十指交握還是牽手那種事，起碼多做點像是情侶會做的事情吧？讓更多人知道你死會，對你我都好。」
白鵠聽到一半想要中離，卻被後面這段話拉回來。聽起來似乎有點道理。
「你有什麼建議？」
「去宿舍以外的地方約會，最好讓全世界都看到！」吳信天語帶崩潰，「今天國貿系邀請畢業學長姐回校演講。在國貿大樓，你去接她約會。表現得親近一點……怎麼說，就像是正常的男朋友那樣！」
白鵠終於停下滑手機的動作。
「一直讓女生主動的話，總有天會被甩掉的！難道你是想要低調的交往，然後低調地被甩掉，想把你有女朋友這件事當成我們之間共同的秘密？」
白鵠頓時語塞。「我沒有那個意思。你講得好像你很有經驗？」
「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我每天都追D卡跟BG版的文章，就是為了成為完美的男友，而做的事先預習。」
「要成為完美男友的前提，不是得先找到交往對象？」
「……好啦，快滾！」
吳信天氣得把喝完的飲料瓶扔過去，白鵠關閉手機時安全閃避。
說到底，正常的男朋友是什麼樣子？
走到社館大樓前，白鵠在電梯裡面忍不住用Google輸入查詢字串：「什麼是正常的男朋友？」，可惜搜尋結果前排都是些明顯像是內容農場的文章，就跟吳信天的建議一樣沒什麼參考價值。
白鵠打開跟夜瑛的LINE對話視窗，留下簡短的預告。
「我去找妳。」
等了一會兒，對話還是維持在未讀狀態。
這對他們來說並不奇怪，兩人在乎彼此卻不會為彼此上銬，經常將對方放在心底首位、也希望自己如此，這是他的佔有慾。不逼迫對方，保持適度的喘息空間則是他們給彼此的自由——白鵠一直覺得現在的相處模式很適合他們。
但是，偶爾做點不一樣的事情似乎也不壞？
白鵠拎起錢包、手機塞口袋，輕裝出發。
……
世界上有適合交往的那種人，也有不適合的人。白鵠覺得自己是屬於不太適合的那種，需要後天學習跟人相處的訣竅。
吳信天的廢話勾起了不好的回憶。
不可否認的是，他的說法還是有一定道理。
白鵠很快就在人群中找到了酒紅色頭髮的夜瑛。此時，演講已經結束，她正在跟西裝畢挺的畢業直屬學姊相談甚歡。
等待了一會兒，話題暫時沒有結束的意思。
看著夜瑛笑著與學姊談話，白鵠內心有點不高興。弄清楚這股情緒之前，身體已經先行行動了。白鵠上前喊出對方的名字：「夜瑛。」
「白鵠，你怎麼過來了？」
「想找妳一起吃飯。」
「真的嗎？可是……」夜瑛有點受寵若驚，突然有些為難地看著學姊。
學姊看過來的視線帶著些許品評的味道。「這就是妳說的那個男朋友？沒關係，我們下次再約，回家記得跟我報告進度。」
「謝謝學姊！」
西裝畢挺的短髮學姊揉了揉夜瑛的腦袋，大方地踩著高跟鞋離開，臨走前還拍了白鵠的肩膀說了聲「加油」。
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再次浮現。白鵠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原來是佔有慾。
夜瑛明顯心情很好，說話聲帶著幾分不自覺的愉快。
「也是去我的宿舍嗎？」
還好白鵠在Google男朋友那個虛無飄渺的問題前，還搜尋了有意義的情資。好比說，應該去哪裡約會。
白鵠很快回答：「去附近的商店街，下午去看電影？」
夜瑛有點吃驚，旋即笑起來。「好。」
白鵠注視著夜瑛被學姊弄亂的頭髮，看了至少半分鐘，才伸出手把翹起來的頭髮撫平。
「走吧？」
吳信天的話在腦裡盤旋。什麼是正常的男友？
白鵠苦於思索答案，正好沒注意到夜瑛微紅的臉頰，還有週遭的議論。
花了十秒鐘思考未果，白鵠的視線落在夜瑛的手上，猶豫間就錯過了牽手的時間。
白鵠暗自懊惱。
……
下午的行程基本上是打安全牌，複製之前夜瑛的邀請，比方說看電影、一起吃飯，只不過額外增加購物項目。夜瑛基本上都是跟佳燕一起逛街，很少跟白鵠一起走進服裝店，這對兩人來說都是新鮮的經歷。
陪夜瑛挑衣服意外有趣，看她煩惱跟選擇一點也不無聊。
夜瑛猶豫了很久，才小心地開口：「你能幫我挑一件嗎？」
白鵠快就相中了一件白色中長裙搭配的洋裝，領口是半透的蕾絲，感覺應該很適合她？
「我、我去試穿！」
等待的過程比想像中長，白鵠趁機搜索了讚美女友的用詞跟禁忌。雖然看來有點愚蠢，但總比出錯好，因為吳信天的的思考方式遠比他更接近「普通男朋友」的範疇。
感覺袖子被輕輕扯了一下。
不知何時，夜瑛換裝完成，從更衣間走出來，表情有點不自在。
「……好看嗎？」
白鵠腦袋一片空白，像極了執行錯誤的程式那樣卡頓。
白色洋裝確實很適合她。
可白鵠沒想到，居然可以這麼適合。
合身的洋裝勾勒出美好的身體線條，搜尋結果裡那些俗氣敷衍的罐頭回應沒有一個能夠形容他此刻的感受。
不知何故，白鵠想起了上學期的程式作業。
期中是為了熟悉迴圈的用法繪製聖誕樹。白鵠挑戰用迴圈繪製夜鶯，雖然結果不盡人意——用程式畫圖的難度遠比用鉛筆高多了——卻是一次新鮮的嘗試。
最後白鵠還是繳出了用米字繪出的簡樸聖誕樹。
用言語根本無法組織此刻的感受，反倒是用程式更容易。
見白鵠沉默，夜瑛捏著裙擺勉強露出笑容：「是不好看嗎？那我去換掉……」
「好看。」白鵠思考了片刻，補充道，「非常好看。」
有別於一般情侶，兩人有自己的相處節奏，白鵠克制著佔有慾的同時也想給予自由。可是，偶爾他也可以學著當普通的男友。
白鵠很慶幸自己聽了吳信天的建議。若不是他的那番話，白鵠就沒辦法看到夜瑛此刻的表情了。
夜瑛滿臉通紅，「謝謝。」
在白鵠的堅持下由他結帳，並暗自決定代珍奶配雞排犒賞表達對吳信天的感謝。
這並不是什麼特別的行程，看電影、一起用餐，都跟平常沒有兩樣，只有小小的不同。臨時起意的邀約、罕見地親自去接夜瑛，幫她買了件很適合的衣服。
但是，白鵠知道，今天對他們都會是特別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