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在急診室 四 (神威X阿伏兔)

愛在急診室 四 (神威X阿伏兔)

豬籠草


  「脾臟很容易就破裂了,你應該很清楚吧?有些比較瘦小的傢伙在打架時挨沒幾拳突然就倒了。」阿伏兔先將矮桌上的書闔起來,他拿了一張背面空白的廢紙,在上面用紅筆簡單地畫了幾劃。


  「這裡是你的胃,有不少人以為自己是胃痛,但其實是脾臟破裂,脾臟是很容易被忽略的器官。」阿伏兔說完起身推開沙發,稍微在背後的牆壁摸索了一下,最後竟然將牆壁給拉開了。


  那扇牆神威一直以為是實心的,因為從碰撞聲聽來牆壁相當結實。阿伏兔從那扇偽裝成牆壁的隱形書櫃裡拿出一本資料夾,翻了幾頁就拿到矮桌上,而神威還在打量牆壁背後,不過那裡倒是沒有神奇密室,只是個塞滿舊衣物和雜物的小空間。


  「你看這幾張照片就是了。雖然近年來的主流是非手術療法,但如果生命跡象不穩定還是需要動緊急外科手術。」阿伏兔稍微解釋了一下手術過程,但神威卻有些心不在焉。


  阿伏兔曾經告訴過神威他不能擅自將病人資料帶出醫院,但顯然那扇牆的資料絕對不是偶然得到的。神威原先還在猜測著,直到看見其中一人的左下腹的刺青才徹底想通,那不是什麼普通的刺青,是代表派系的刺青。


  阿伏兔看到神威投射在刺青上的視線,他懶散地搔著臉頰說:「嘛,我想你應該不會去舉發我什麼的,我還沒拿到醫生證書前確實是擅自執行過醫療行為,畢竟那時候挺缺錢的。」


  「尋常的密醫只會詐欺平民或是騙點健保而已,你是哪家的密醫?」神威越看越覺得刺青眼熟,但阿伏兔只是笑了笑又翻過幾頁,他道:「那個時候我還不是哪家的,誰願意給錢我就跟誰走。」


  阿伏兔思考了一下,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和神威算不算很熟悉的關係了,但他的直覺告訴他和神威說明並沒有關係;而他的理智告訴自己,事情不會更糟糕了。


  「這個男人叫做神晃,你應該比較熟他星海坊主的外號,他現在應該也很活耀吧,老是一個人在道上混,也沒有夥伴,但卻很囂張地到處鑽來晃去。大概在十幾年前,我治療過他老婆,也不曉得是誰告訴他Batista縮心手術,這手術在那時確實相當蔚為風行,而且我也確實會動那場手術。」


  「不過要進行這項手術需要一個完善的醫療團隊,而且這手術相當精密刁鑽,能成功的只有醫生的技術名聲,對於病情好轉倒是沒有多大幫助。它可以暫時吊著病患的命,但過了兩三年仍舊需要進行心臟移植,而且和沒動過刀的病患情況差不多。我和神晃說明後果,他也決定不讓江華白白挨沒必要又可能失敗的刀。」


  「所以神晃繼續找能用的心臟,不過她的陰性血型太稀有了,雖然我醫不好她,但除了偶爾偷偷調些資料以外,起碼我還可以給她當個專用血庫,如果病情突然惡化了我還能替神晃爭取一點時間。」阿伏兔回想起來還有些懷念那個時期,懶散的缺錢少年碰上面惡卻焦急的流氓時確實值得緬懷。


  阿伏兔走回牆邊拿出最底層的一大本厚重資料夾,他將資料夾翻開來,上頭是他年輕時的字跡,雖然潦草但勉強還能見人。「太可惜了,那時候我還只是個醫學生,能蒐羅到的資源實在太少了。」阿伏兔將他的公事包也一併拿了過來,一份前陣子寫的報告攤開在矮桌上,和病患的資料並排在一起。


  「這是最近討論熱烈的人工心臟——左心室輔助器,它的成效很好,雖然貴地不像話,它除了能夠延長起碼十年壽命以外,也不用躺在病床上度過餘生,想旅遊或是運動都沒問題,就和正常人一樣。江華的身體素質非常好,就算那時候我能搞到的東西少得可憐,她也撐過了足足五年。如果能再拖幾年——」阿伏兔口中的遺憾無須講明。


  神威沒有去翻那本厚重的病歷,雖然紙頁邊緣已經泛黃,但卻沒有被折過的痕跡,阿伏兔這麼懶散的人年輕時也不可能多勤快,光是衝著他願意無條件供血延命這一點,阿伏兔是相當重視自己的病人。


  「那五年間算是我最忙的時候,一邊小心不被學校發現地賺外快,一邊還得準備實習和醫生證書的考試。這其中當然也有遇過不少傷重不治的傢伙,但唯一讓我感到無可奈何的還是江華,那種盡一切努力卻只能看著病人一點一滴被死神帶走的感覺相當糟糕。」雖然現在從醫多年的阿伏兔已經習慣這種無力的情況了,但回想起年少時的鬱結還是難以忘懷。


  「阿伏兔,我叫作神威。」神威開口了,此時的他雖然還掛著笑容,但卻睜大了眼睛,看著阿伏兔的眼神像是窺獵一樣,試圖挖掘出一點弦外之音。


  阿伏兔不耐煩地將資料整理好收回包裡,他皺著眉頭說:「小鬼,我現在一點也不曉得神晃那傢伙又跑哪去了,那傢伙老是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如果想透過我和他牽線是沒可能的。年輕人想闖出頭的話還是靠自己的拳頭吧。」


  「阿伏兔,你真的沒聽過我的名字嗎?」神威問著而阿伏兔毫不留情地說:「完全沒聽過,以你的年紀最多只混不超過五年吧,除了偶爾給春雨的頭子治點病以外,我已經很久不管那些事了。也不曉得鳳仙老闆是發什麼神經,超可怕的啊,說甩手不幹就真的經營紅燈區逍遙去了,雖然我對危機都有心理準備,但好得也別隨便就把我的合約轉手掉,春雨上面的人就和一直吵要換病床的家屬一樣麻煩。」


  阿伏兔當年還是個毛躁的小鬼時,曾以為鳳仙收他當組裡的小黑醫就算是有了安全保證,直到好幾次差點被救醒的病人一槍打死後,在鳳仙爽朗的笑聲下阿伏兔才收起玩性,每個流氓醒來後均不曉得治療他們的黑醫是誰,只知道自己躺在空無一人的病房裡。


  「春雨的大名就算只是在路邊欺負老人家的小混混也應該聽過吧?」阿伏兔見神威好似心有疑惑,他主動解釋:「春雨從以前到現在都是最強大的犯罪集團,鳳仙還在裡面成立了獨屬他的一支,裡面都是群喪心病狂的亡命份子,每次送來的病患都在考驗我的醫術極限,不過身體素質都很好就是了,就不曉得鳳仙走後現在還在不在。」


  在阿伏兔的想法中,神威的背景肯定不簡單,但他著實沒有聯想到春雨和神晃去,更別提神威的身份地位了。畢竟怎麼可能會有年輕人上位,就算有,也絕非是未滿二十歲的小鬼。


  「我只能和你說我當密醫的原因和頭幾年幹了什麼,至於後來為什麼會有還不清的債,包括鳳仙那些人物的病歷資料就不能給你看了,這都在保密協約裡。」



  「菜刀去哪了?」阿伏兔下班後看見神威直接就著水果刀在廚房割豬肉,而神威無奈地說:「菜刀鈍了,刀具店的老闆說兩周後再去拿。」阿伏兔清楚神威的手藝很好,但手藝好是一回事,懂不懂順著肌理切肉才是真功夫。因為兩人加起來的食量不小,常用的菜刀一直磕到骨頭上當然會捲刃。


  「嘛,水果刀那麼小支也挺難用的,用這個吧。」阿伏兔從抽屜拿出一個不大的紙盒,裡頭放著單片包裝的刀片,阿伏兔隨手拿了一枚出來,還有一支同型號的刀柄,消毒完後交給神威。


  「就先用十一號的吧,對外行來說應該也挺順手的。」


  「好厲害!」神威第一次使用手術刀,其鋒利度遠超他以前用過的匕首和長刀太多了,原本用菜刀也得花上十分鐘才能處理完的排骨肉,不用幾秒就能將骨肉完全分離了。刀片上甚至還刻有該用具品牌的名稱,阿伏兔在客廳的地板整裡出門前沒來得及收的照片,他說:「用完別亂丟,拿回來當廢棄物處理。」


  「阿伏兔,以後我們就全用手術刀做飯吧!」神威興高采烈地提議,他決定回去以後給組裡每人都發一支手術刀,這方便攜帶又比匕首好用太多了。


  「笨蛋,那刀片也不能重複使用的,差不多開一台手術就得扔掉了,先不提環保,這樣太燒錢了。」阿伏兔吐槽著對方靈光一閃的生活習慣,將相片收回相簿後,阿伏兔踏步走向廚房,就見神威將剛煮好的味噌湯端上桌。


  「我靠!你的手怎麼回事?」阿伏兔看見神威復原的左手被餐巾紙包起來,但吸油又吸水的餐巾紙很快就被血液滲透了。神威看似困擾地苦笑說:「剛剛把豆腐放在手上切,不小心割到的。」


  「真是——笨蛋!」阿伏兔直接一個箭步將餐巾紙給拿了下來,所幸血液還在外流,餐巾紙並沒有黏上傷口。他將拖著神威到流理台,接著從櫃子裡拿了一瓶生理食鹽水沖洗神威的左手,他隨手斯開幾張OK蹦的包裝,先貼到傷口上做止血的應急,接著就回客廳裡找醫藥箱了。


  「還好傷口不深,只是剛好割到微血管多的位置,看來你也沒笨到把手術刀當菜刀使。」阿伏兔一邊碎念一邊慶幸他有消毒過刀子,他將OK蹦撕掉扔進垃圾袋裡,壓了兩塊紗布止血,他告訴神威:「剩下的我來整裡吧,等血停了再給你上藥,這幾天先別碰水。以後也千萬別用餐巾紙止血。」


  神威坐在椅子上看著阿伏兔洗鍋子和擦乾淨流理台及地板的血跡,心情有些微妙。這種小傷口在以前他就連OK蹦都不會使用,要不是怕弄髒食物他才不會用餐巾紙包住傷口,但阿伏兔卻這樣緊張兮兮地,非得確定沒事才鬆一口氣,見對方這種焦急的樣子莫名地讓神威感到神清氣爽。


  「沒問題的,阿伏兔,我用OK蹦包起來就行了。」神威雖然覺得看對方這樣罵罵咧咧很有趣,但以後可能出現的傷勢只會更嚴重,他覺得這種小割傷還用不著如此大動干戈。


  「哈?OK蹦只是應急的過渡品,它外層有黏性的膠布不透氣,用久了傷口邊的皮膚會變軟發白,因為沒經過無菌處理還很容易感染。而且根本沒有消炎的效果,對傷口癒合沒任何幫助。」聽完神威只好笑著看阿伏兔雖然不溫柔但卻仔細地替自己上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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