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制][言许]无处栖身

[恋制][言许]无处栖身

LX



许墨回来的晚了些,用钥匙开门时,门缝透出一线光。李泽言坐在餐厅里,喝着一碗汤,从菜盘上残余的热气来判断,他已经等了有一段时间。

他的嘴角动了动,随即将书包丢在沙发,亲昵地从背后环住李泽言的肩颈,就着后者的调羹喝了勺汤,一时也没细品那汤是什么滋味:“老师来得真早,今天有空帮我抄作业吗?”

他素来爱装作温柔无害的乖乖牌,赢得学校师生好感无数,成天拿着一张心律不齐的诊断书翘晚自习——据说他们班主任还以为他家中自有成算,已经开始为孩子的未来铺路了。

铺个锤子,李泽言想。

他两年前和家里闹翻跑出来,一时穷得揭不开锅(钱基本都在股市里),打零工每每被投诉态度不好(天地良心,他都没开口说过话,鬼知道顾客打哪儿看出他态度不好),不得已趁高中知识还没忘光,托同学介绍了份家教工作,聊以缓解资金周转。

当老师总不会被投诉了吧。

他如是想着,然后碰到了史上第一难搞的学生。

就许墨那让人怀疑考试前买通了出题人与阅卷老师的成绩单,根本就不需要家教,雇他来为的是抄作业。

没错,学霸连作业都懒得写,每天佛系生活,食素莳花,除了素描没见有什么特殊爱好。

李泽言深刻唾弃着这种草率应付不认真的行为,然后……屈服在了优厚的经济待遇下。

此一时彼一时,人要懂得变通。

未来的李总抄了半年作业,基本也把许墨当半个弟弟看了。这一接触,他发现此人问题颇多——对内,父母均在国外,除了打钱一概不管,找来的保姆成日横眉冷对,服务态度极差。对外,根本没想过,也不在乎未来,整个人行尸走肉般机械地活着。

就这还有一票小女生说他君子端方呢,哪个君子闲得没事用刀割手臂玩啊。

李泽言坚决不承认自己打听过恋语高中的风云人物,待得他经济危机解除,也没断了和许墨这边的联系——就他左臂上呈平行排开的七道深浅不一的,疑似自杀尝试的刀疤来看,他觉得自己肩负着拯救一条生命的重任,一时比隔壁家白起还斗志昂扬,大义凛然。

许墨的态度一直淡淡,直到几个月前,他在背后搂住即将离开的李泽言,貌似害羞——后来李泽言想,这定是当时气氛使然,许墨根本不知道害羞为何物——地说,他还有几个月就成年了。

李泽言不知道当时不清醒到了什么程度,也没考虑许墨在偷着跟别人玩真心话大冒险的可能,居然没什么迟疑地,以一个字作为回答:“好。”

于是孤男寡男的生活就这么郎情郎意了起来,只要李泽言不像真正的长辈一样,向升高三的许墨提及什么“大学”“专业”“就业”等事,许墨都会很听话,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即便李泽言拉下脸与他冷战也没用,许墨会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二十四面体骰子,以一种超脱而轻蔑的态度说:“选择交给它,我没有未来。”

李泽言也是年少气盛,脱口而出:“然后你就打算一直得过且过,庸碌一生,或者干脆当一个,‘宠物’?”

许墨垂下眼帘,面不改色气不喘地说:“谈恋爱也这么麻烦吗?是什么给了你成为男朋友就有资格教育我的错觉?我看我们还是当炮友吧。”

炮友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当天夜里,许墨差点把李泽言的性器揉掉一层皮,而后被叠加了双重愤怒的李泽言死死摁着,腰线和臀际全是青红一片的指印。

许墨故意叫得很大声,反把李泽言叫得满脸通红,惹得隔壁不堪其扰的保姆砸墙抗议。

他整个人都湿透了,微紫的眼里含着一点薄雾般的泪意,有气无力地将头撇向一边,却偏要嘴硬:“身体力行教育我的感觉真不错,是不是?李老师?”

时至今日,李泽言才隐约捕捉到了导致许墨异常的一点蛛丝马迹,他预备问个明白。

许墨专爱抢他碗里的汤喝,或许只是享受被喂食的感觉,富二代李少爷何曾这么伺候过人,也不知自己着了什么魔。

他裤袋里的手机震个不停,却也没有去接的意思。李泽言被震得心烦,直接伸手去摸,同时也想看看,不间断给许墨夺命连环call之人姓甚名谁。

已是暮春,他的手指透过裤袋那层薄薄的布料,触到许墨温暖的大腿肌肤。

李泽言看着一闪一闪的手机屏:“谢悠然是你同学?”

“不是。”许墨喝够了汤,开始填补五脏庙,“不用接。”

手机被丢在一边。李泽言很少看他接电话,偶尔几次响铃,也都是等着响够了次数,转为忙音,或对方耐心告罄,率先挂断。

一条短信被推送进来,他在用公筷给许墨夹菜的间隙里扫了一眼——

“谢悠然:不要再和他在一起了”

许墨眼里的光抖了一抖——李泽言看得分明,那类似颤栗。

受惊的学霸想把手机藏好,筷子尖却被另一双不容置疑地抵住。

他一定发现了什么,而且不仅是把“谢悠然”这个名字误认为他的亲戚这么简单。

许墨望向李泽言的眼睛,幅度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他想求人的时候,这种无辜的眼神简直百试百灵。

一时无话,手臂上的七道平行刀痕在客厅的暖光下,露出一丝宛如真实刀锋般的冰冷。

自从李泽言开始攒创业资金,许墨就不再将他的时间浪费在抄作业上。碍于小男朋友身体不太好,李泽言也尽量维持规律作息,争取不给许墨留下一种“熬夜乃人之常情,理解万岁”的错觉。

虽然他觉得,他不在的时候,许墨的作息可能也没正常到哪儿去。

他这边一清闲下来,许墨便放下手里的《道行般若经》,从床头柜里拿润滑剂,大大方方地说:“今天在浴室做吧。”

李泽言起初疑惑他为什么满屋子佛经,后来就怀疑他把那么多佛经看到哪儿去了。

许墨笑眯眯地拉他进浴室,伸手打开花洒,手里的东西往洗手池边一丢,整个人缠到他身上来,表情却是冷淡的:“想问什么?”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李泽言便也照办:“你的卧室也有监控?”

“有。”许墨想,看来他是发现这里满屋监控的事了,“外面每间都有,浴室有监听。”

李泽言想想自己曾经跟许墨在这房子里都干过什么,整个人就要窒息了。

“放心,你的裸照不会外流的。”许墨笑了笑,仿佛觉得这一切,连同李泽言的黑脸都无比有趣,“为了隐私,我建议我们以后开房。”

“你闭嘴。”李泽言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等着被反人类组织征召的人形兵器。”许墨又笑,伸手挑开李泽言一颗衬衫扣子,露出一线尚不明显的胸肌,“听说过Black Swan吗?九年前,你被“绑架”的那段记忆是假的,你爸那么疼你,没告诉你实情?”

李泽言心道你又是从哪儿知道我们关系好的:“谢悠然又是谁?”

“靠出卖我获得Black Swan高层信任的叛徒。”许墨淡淡地说,竟似不在意这既定事实,完全不符他睚眦必报的真实本性,“算了,她除了‘预知’的Evol——也就是超能力之外都不重要,接下来的话随你信不信,但必须听好。”

“我怀疑B.S.内部拥有除了谢悠然之外,新的‘预知’技术或超能力者。这九年无论我做什么,每次都在起步阶段不久被识破,屋子里的监控也随之越来越多。但奇怪的是,你一个时间能力者——哦,你都忘了,而且你的能力好像还被药物控制着——居然没有被严密监视的痕迹,是因为你将来一定会选择帮助B.S.,还是他们灯下黑,根本看不穿‘时间’?”

李泽言把他搂紧了一点儿:“你是在向我求救吗?向一个一切都不确定的人求救?”

许墨直勾勾看着他,那份恃才傲物的精气神像是都散了干净:“我……没办法了,真的……没了。”

他突如其来被踢出希腊神名单,灭门之仇不得报,老师遗愿不能偿,还有个投敌的Queen在旁边蹲着,只能窝在这个充斥无数旧事的恋语市,和一群愚蠢地幸福着的高中生混迹一处,连可看的书籍都被限制成了历史、哲学和佛学——是因为无论他学什么都能杀人吗?

李泽言撩起他的袖子:“所以就想寻死?”

“……你想什么呢,”许墨恍然大悟似的,“只是实验一下,到底割成什么样,监视组才会来人救我。”

“在你了解范围内,现在的Black Swan是什么情况?”

“现在说了也没用,徒增压力。”许墨说,“你只要记得他们势力很大,以及你爸和他们有联系就行了。”

李泽言不知想到什么,冷冷一嗤:“你不怕我也像那个谢悠然一样,出卖你以尽速取信于B.S.?”

“那我也没办法,或者下一刀会割脖子吧。”许墨无所谓地说,“他们和你还没有利益冲突。”

“你……当初留我当‘家教’,”李泽言咬准了最后两个字,“就是为了今天?”

“终于说重点了,伤自尊了吗李老师?”许墨挑高眉梢,笑容带了点不加掩饰的恶意,“放心,直到现在为止,你还是独一无二的。”

李泽言抬手试了试水温,然后摘下花洒,热水从许墨头顶心浇淋而下。

他的声音还是压得很低,尽管这句话,被窃听去也没什么:“那我是不是,可以对你做任何事?”

许墨的刘海滴着水,贴在额上,遮住半边眼睛。他透过连绵大雨般的水雾,艰难地,露出一个放肆依旧的微笑。

花洒仍在淋淋漓漓地滴着热水。

许墨的裤子被李泽言剥掉,此刻裸着下身,只穿一件被水浸湿到足以走光的短袖校服衬衫,半跪在李泽言跟前,含着那根不多时便要楔进他身子里的性器。

他的口活儿依旧一点也不好。

李泽言忍耐着被牙齿几次三番刮到柱身的刺痛,一手虚搭在许墨脑后,大有再含不好就直接一摁到底之势。已经这等时候,他仍是一副令人怀疑是否面部神经瘫痪的表情,倒真有几分像正被取悦的年轻君王。

他欲盖弥彰地清清嗓子,一脸不满,隐含在语气里的情欲意味却藏也藏不住:“你就打算拿这个当酬金?”

“实践基础不足,我也没办法。”许墨在吐出阴茎前,舌尖抵在冠状沟,不轻不重地舔了一圈,“你如果再敢射我一脸,我就——”言罢,两排齿列狠狠合拢。

李泽言顿觉裆下一凉,直欲拔屌走人:“故意伤害?”

“我永远不会坐牢,信不信?”

许墨感觉李泽言有那么点想揪着他头发强行深喉的先兆,不禁面带犹豫,小扇似的睫毛一下一下地抖。

明知他在装可怜,李泽言仍是受不了:“想什么呢?”

想待会如果喉咙受伤要怎么办,明天说不出话要不要请假,请假了闲下来又要做点什么才好——许墨很不适应这人在口的时候忽然开始聊天,就那样叼着半边菇头,茫然地看着他。

李泽言被他看得更硬了,并在许墨试图掐住性器根部以防它真吐出点什么时,及时阻止了他:“算了,起来。”

没成功捏上一把,许墨看上去还有点遗憾。

像考拉攀附树枝那样,他挂在李泽言身上,一边膝弯被抬起。那根凶器抵在小腹,热度透过一层湿衬衫传来,源源不断。

李泽言将三日份的润滑剂推进他的身体。泛滥的液体被体温加热,因重力而倒流,在指尖与腿间拉出白丝,仿佛他已经因为即将到来的性事而兴奋透顶。

他的身体也的确在颤抖,李泽言本来在床上也不甚温柔,今天却又格外地粗暴了一点儿。

他还偏就吃这口。

“今天你爸找我谈话,也不管我是不是在上课,反正只要他有空,我就必须得去,还派人到学校堵我。”

李泽言用手指一下一下插着他:“这就是你晚回来的理由,然后呢?”

“说要资助我出国留学,人脉不是问题,问我对未来有什么打算。”许墨哼哼两声,初尝情爱不久的身体被撩拨得发痒,撒娇一样往李泽言怀里蹭,“我以为会收到一张随便填的支票,然后我就可以把支票砸在他脸上,不卑不亢地说,金钱买不走我们之间的真爱。”

暧昧旖旎的浴室倏然降温——那只是一种濒临危机的预感,却令许墨眯起的眼睛骤然睁大。

李泽言冷笑了一声:“真爱?”

他微微垂首,看向扒着他的,已经和他长得差不多高的许墨。在“真爱”二字落地的一刻,他有了一瞬类似惊惧的表情。

为什么还要露出这样的眼神啊?

灵魂像被剖成两半,一半想要急切地亲吻他,另一半则意图冷漠地惩罚他。他因这矛盾的自我而更加愤怒,引起愤怒的源头正在他怀里——念头的流转只需要一息,下一息,他撂下许墨的膝弯,强硬地将这人翻了个身,怒涨的凶器一插到底。

可我也只能进入你的身体,他悲哀地想。

许墨喉咙口透出一丝千回百折的呜咽,他想回头,整个人却被李泽言摁在墙上——是有一点过于疼痛了,他扭着腰想跑,但除了破墙而出,他也无处可逃。

他挣扎了一下,手指在浴室的墙上挠过,那声音凄厉得像是要将墙面瓷砖抠下来一块。可他整个人又分外安静,近乎无助地被李泽言捞着,仿佛全凭着一腔意志力才能不跌坐下去。

“……对不起,对不起……”李泽言低声说,凑过去亲吻他的耳廓与侧颈,留下一串不知明天是否会消退的红痕。这违背了他们上床的一贯约定——不在衣物无法遮挡的部位种草莓。

许墨夹着他,半闭着眼睛,破罐子破摔地想,让他亲去吧,就算被班里的“同学”看见,又能怎么样啊?入学体检已经让他们对他背上一尺有余的伤疤评头论足了两年半,那段时间,他隔三差五就会收到关于伤疤的询问,那场雨夜惨案一次一次通过“无心之言”在他眼前回放,现在只不过是得知他光明正大的开荤,又能怎么样啊?

他就是处了个男朋友,男朋友还是个富二代,结合他谜一样的家庭情况能脑补出十万字的金主包养文——那又怎么样啊?!

那帮愚蠢地幸福着的人懂什么!!

他睁开食髓知味到一片迷茫的眼睛,诚实地顺从愤怒与不甘的支配,不耐烦地说:“李老师,你今晚是不是没吃饭,等什么呢?”

李泽言:“…………?”

行吧,他眉峰微沉,心安理得地掐住许墨的腰,一下比一下深地往里插。很快,他的小男朋友就被他怼得软乎乎的了——而且似乎还挺享受的。

李泽言隐约觉得自己打开了某扇了不得的新大门。他确定许墨是很疼的,咬得他很紧,但整个人又迅速变得火热,偶尔会发出一声细微的,像是生怕他听见,于是便妄图趁他不注意蒙混过关的轻吟。

“你的口味倒不轻。”他蛰伏在许墨的身体里,与他咬耳朵,空出一只手向鼠蹊摸去,“刚才还想捏我?”

许墨被干得稀里糊涂,一时分不清李泽言的手放在他下半身是要干嘛,事实上他根本也没听清,迷迷糊糊地将手向下伸,试图先自己撸两下。

李泽言岂能让他如愿,抽了他的皮带,将那双细瘦的手腕扭在背后,捆好。

七道刀痕在灯下泛着湿润的光,如警示。

许墨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做到一半竟将性器抽了出去,登时浑身无一处不难受,腿间明明流淌的是润滑剂,但他就是觉得像被灌满了。

并期望被灌得再满一些。

他咬住嘴唇,好声好气地说:“泽言——”

回应他的,是一个绵长到几乎溺毙其中的深吻。

许墨被架在洗衣机上,双腿折成M字,只消一低头,就能看见李泽言缓慢地,重新收复失地的全过程。

他剧烈地喘息,嫌这样太过磨人,不如方才的快感来得直接干脆,遂不舒服地挣动。

李泽言把他按住,免得这人从洗衣机摔下去,不紧不慢地顶着他:“你观察人类,现在我要观察你。”

深陷在欢愉中的许墨思维比平常慢三拍,他有什么可观察的?

他疑惑地抬眼,眼眸是水润的,眼眶烧得泛红,却仍是一副近乎无辜的模样。

那模样清纯而淫荡,冷静而妖冶。

他捧着书的时候是佛,脱掉衣服就化身为魔。

魔颤抖着伸出双手,抱住李泽言的头颈,第七道刀痕恰好印在他的皮肤——

——Luxuria。

色欲之火将狭室化作囚笼,被蛊惑的人们却犹自不知,只是放任自己沉浸在那短暂的温暖里。

李泽言想,他正在依恋我吗?

只是这样想着,他胸腔中充斥的爱怜就无声无息地,从眼底透了出来。

许墨倦倦地趴在床上。名义上是他用身体付个定金,实际所有体力活都是李泽言做的,包括把他洗涮干净,擦头发,以及抱上床——债主自己都吐槽“到底是谁伺候谁”。

他虚起眼睛,看向手机上缘不断闪烁的小灯,回复了一条短信。

许墨:与你何干?

谢悠然似在蹲点等候,竟是秒回:一只被砸碎牙齿,拔掉爪子的小脑斧,居然还坚持“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的原则?

许墨也就是刚爽过,心情舒畅,才有闲心回复这种约等于挑衅的短信,也不知道谢悠然打的什么主意:那就继续出卖我啊。

谢悠然:墨墨,我劝你清醒

许墨:我不管。

他拨了拨仍有水气的额发,颈侧的吻痕还残余一丝微涩的疼痛。

李泽言裸着上半身,无比自然地躺在他旁边。

许墨丢开手机,翻身趴在他怀里,声音清浅:“我听见你的心在说话了。”

李泽言以为这是他拥有的超能力——这不假,但许墨从不在上床之后用Evol辨别他的情绪,他觉得那数值会被多巴胺推得虚高。

“读心术?可我什么都没想。”

许墨煞有介事地将耳朵贴在他心口,一字一句地翻译道:“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李泽言沉默着,将嘴唇贴在他的额上。

-END-




Report Page